手机却忽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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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爸爸打来的电话。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疲惫：【婷婷，你怎么又惹你妈生气了？】

【她身体一直不好，你就不能多体谅体谅她吗？上次的事你还没道歉，今天怎么又跟她顶嘴？】

【她昨天去菜市场还念叨，说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怕你在学校吃不好...】

他咳嗽了几声，显得格外苍老。

【爸这儿实在没什么钱，今天中午在工地上连个馒头都没舍得买，这样吧，我先跟你王叔借一百转给你，你省着点用，赶紧找个兼职，发了工资爸再还人家。】

呵，演得真像啊。

时间、地点、人物，样样俱全。

怪不得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骗了这么多年。

但这一次，我不想再配合这场戏了。

我冷冷一笑：【爸，您可真大方。】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您真大方，一百块说给就给。】

【全款买市中心大平层的时候，也挺大方的吧？】

【那十万块奖学金，这么快就花完了？你们不是一直很节省吗？生病都舍不得去医院，买起房子来倒一点不手软。】

我爸还在试图辩解：【婷婷，你胡说些什么呢...什么房子？】

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满脸震惊。

我轻轻叹了口气：【别装了。】

【这么多年，你们一家三口在我面前演得真辛苦，一盘剩菜能谦让三天，当老板的人了还专门穿破衣服在我眼前晃...你们是不是演得特别开心？】

【真可笑，我还一直跟别人说，我爸是爱我的，只是没能力给我更好的。】

表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把我的奖学金还给我，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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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上，弟弟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弹出来，挂断又响起，固执得令人心烦。

我躺在表姐出租房的柔软大床上，一点也不想听他们任何解释。

但铃声实在吵得扰民，我还是按了接听。

杨家成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炸开。

【杨婷婷！你到底想干什么！】

【爸妈都被你气病了你知道吗？赶紧给他们道歉！】

【你倒好，跑得远远的惹完事就躲清静，我正跟女朋友约会呢，爸妈电话一个接一个，你知道我多丢人吗！】

【你自己抢不到红包怪谁？不就是钱吗？行行行，我给你转二百，你赶紧去给爸妈认个错，以后别闹了，我让妈以后发红包专挑咱俩都在的时候发，行了吧？】

我静静听着他发泄，等他喘气的间隙，轻轻问了一句：【你知道吗？】

他顿了一下：【知道什么？】

【知道咱家其实根本不穷，相反，还挺有钱的。】

【爸妈有钱全款买大平层，有钱出去打麻将，有钱给你交五万块的择校费，有钱给你买只穿一次的名牌鞋和衣服。】

他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那...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钱是爸妈的，他们爱怎么花怎么花...】

我笑了。

【是啊，钱都花在你身上，你当然没意见。】

【你今天打电话是想教训我吗？想让我像以前σσψ一样，继续做他们的情绪垃圾桶，省吃俭用就为了让他们少辛苦一点？我少吃一口，你就能多吃一口，是这样吗？】

【从小到大，家里买的永远是你爱吃的零食，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因为我根本没得选。】

【不管家里多困难，换季时永远先给你买新衣服，你还记得六年级那年吗？妈把她自己不穿的樱粉色半袖给了我，我穿到学校，全班都在笑我像大妈，你还记得吗？】

【一中明明是我考上的，我是公费生，可最后去报到的人是你，他们宁可花五万择校费，也要把你塞进好学校，你去过我的高中吗？那是个乡镇学校，没有空调，不能洗澡，夏天晚上我们只能在水房用水盆互相泼水冲凉，冬天零下十几度，连洗头的热水都没有。】

【那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坐在一中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下课还有一对一名师辅导，爸妈带你看正在施工的新房，每天给你做营养均衡的饭菜。】

【杨家成，你没资格教训我，你是既得利益者，是被偏爱的那个，你永远无法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从出生那一刻起，从他们决定让你当弟弟开始，我们之间就从来没有公平过，这辈子也不可能公平。】

【如果他们还有一点点为人父母的良心，就把我的奖学金还给我，那本来就是我的钱。】

我原以为自己会崩溃，会怒骂，会歇斯底里。

可当真正把这些年积压的痛苦一字一句说出口时，内心却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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