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祁紫山见她?一直不说话,脸庞冷漠,便笑着问:“是不是没找到线索,心里有压力。”
“没有。”李疏梅恍然瞥了他眼,想笑一下又没笑出来。
“做这份工作,就是这样?,或许会遇到很多不顺心的事,所?以要?看平淡。”
祁紫山好像看出了她?心里想什么?,她?笑了笑:“我很好奇,你是经历了什么?大风大浪,才有这些感悟。”
祁紫山抿了下唇,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却没有回答她?。
第45章 第 45 章 “找到了找到了。”……
当晚李疏梅辗转难眠, 一闭眼就是那些鲜血与利刃构成的惨烈画面,在睡梦里, 她?又一次梦见一把刀划过妈妈的喉咙,鲜血沿着?她?白皙的锁骨往下慢慢流淌……
她?吓得醒了过来,天色依旧朦胧灰暗,距天亮还久,她?睡不着?,打开?灯,披上衣服,拿起了画板, 跟随内心画下一丛鲜花。画画能让她?平静,或者说, 画画能占用她?的大脑,让她?不会乱想。
特意等到七点多起床, 她?梳洗时照样问:“李老师,老夏出门了。”
李新凤将早点送到餐厅桌上,回答道:“你爸不就是这样, 整天把自己装得很忙的样子,比你还忙。”
李疏梅听得出来, 李新凤在埋怨夏祖德。昨晚她?凌晨才到家,李新凤竟然?一直没睡在等她?。
洗完脸, 对?着?镜子正准备涂面霜时, 李新凤走到她?身后?, 捏住她?的一只手, 另一只手轻轻拨过她?的脸颊,担心问:“秀秀,你是不是又没睡好?都有黑眼圈了。”
“没吧我一觉睡到天亮。”
“你这孩子, 还骗妈妈,三更半夜才睡,凭谁也睡不好啊。”
“还好吧,成年人睡六个小时绰绰有余。”
“就你会科普。”李新凤接过她?手里的面霜,用手指捻了一块,给?她?左右脸颊和额头都点上了,“要这么说,那晚睡和早睡就没区别了?为什么医生总提醒我们,要早睡……”
李疏梅小时候就是这样,李新凤总是给?她?抹面霜,那时候姐姐夏忍冬总说李新凤偏心妹妹,李新凤每次都说,谁叫她?是妹妹呢,小的难道就不该受偏爱,有本事?你也变小,夏忍冬每次都说,是是,就嫌弃我大,我早晚要离开?这个家。
现在姐姐经常不归家,李新凤又经常说,这孩子心思真大,一点也不理解妈妈,也不回家看看爸妈,打电话光听个声?音能一样吗,何况她?三天两头也不打电话,有时候打过去?还要求留言,好像在国家指挥部工作一样忙碌。
时间过得很快,李疏梅感慨,她?现在和李新凤一般高,甚至比她?还高一丢丢。
“这里再抹一点,你看,就匀称了。”李新凤一边唠叨一边给?她?抹完面霜,又仔细观察她?脸上的面霜匀不匀称。
她?忽然?发现,李新凤额头上生出了皱纹。
原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也是会老的,她?刚来这个家时,不过六岁,如今她?二十一了,李新凤的外貌也发生了变化。
“快吃早餐吧。”李新凤催促。
“好。”李疏梅没再多想,坐进椅子里,拿起温热的牛奶。
回到局里,李疏梅又加入了“浩浩荡荡”的翻越案卷工作。
虽然?她?准备了糖果,但是长时间沉浸在翻阅工作当中,还是叫她?身心俱疲。会议室里和她?一起工作的有八九个人,除了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响,再无别的声?音,疲惫在每个人的脸上已经显而易见。
下午四点多,有几位同志,眼皮已经倦了,眼睛眯了起来,大概率是眼花了,还在坚持。
“哎,我找到了。”有人忽地喊了起来。
就像有人丢下一颗炸弹,所有人的神情瞬间进入紧张状态,李疏梅更是紧张地屏息凝神,望着?那人的方向,那位同志满脸憔悴,但脸上却?洋溢着?喜悦。
费江河和曲青川第一时间赶了过去?,费江河接过卷宗,翻了起来,那位同志指着?里面的文?字激动?说:“费哥你看,这里,这里……”
李疏梅紧张地看着?费江河,就等他作答。曲青川问:“老费,你说说你的看法。”
“不好说。”费江河脸上的兴奋冷淡了下来,“虽然?死者被?绑缚,而且绳结是多道,但是现场太乱了,死者和凶手经历过搏斗,也经历了非常惨烈的挣扎。这和农药厂的现场完全?不一样,更确切地说,两个案子的气质差别很大。”
这是李疏梅第一次听到“气质”一词,但她?很快悟出费江河口中的“气质”是什么含义,农药厂的案子虽然?死者在生前也经历过挣扎,但明显看得出来,当时凶手已经完全?控制了全?场,他很冷静观察死者死亡,就像观察小白鼠毒死实验一样冷静。
曲青川问:“会不会是凶手第一次犯案,心里素质还不够冷静。”
费江河道:“这不能否定,所以这件案子我们可以查一查。”
那位同志一直竖着?耳朵,面色紧绷听曲青川和费江河谈话,直到费江河说“可以查一查”,他才松了口气。
曲青川拍了拍那位同志的肩膀,夸赞道:“非常好,再接再厉!大家再努努力,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案子。”
傍晚,有人又发现了一起相似的案子,但再次被?费江河以“气质不符”、“再查一查”否认了。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已经跌落到了低谷,到了晚上大家几乎没什么激情了,曲青川让大家提前回去?休息,明天再努力查找剩下的卷宗。
技术科同事?和李疏梅他们走后?,会议室只剩下曲青川和费江河两人。
曲青川陷入了自我怀疑:“老费,现在卷宗已经查了一大半了,如果剩下的卷宗再找不到线索,我们的方向就完全?没了。你不会真想再查第二轮,把范围扩充到别的市,还有十年内。”
“说实话,我也没底。”费江河语气低沉,“明天把剩下的查完再说吧。对?了今天老夏叫你去?做什么?”
“没什么。”曲青川语气淡淡,“闫岷卿也在,他当着?老夏的面,指出我工作方法很僵硬,需要改进。”
“你听他胡说八道!”费江河怒道,“把他的话当放屁。”
“话虽如此?,但当时老夏可没说什么,他好像认同了。”曲青川语气里仿佛带着?点成年人的无奈和委屈,“案子快调查一个月了,一个嫌疑人都没找到,闫岷卿今天说,我第一次见过没任何嫌疑人的案子,一个月了,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人,这权当是一个笑?话,他问我‘是不是想带着?案子过春节’。你猜当时夏局怎么说,他说‘青川,做事?情要有方向,认准方向才是对?的’。他可能认为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是无头苍蝇,没有目的,所以我今天就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休息好再干活。”
“他是不喜欢大家漫无目的地干活!”费江河道,“这老头总是这样,他对?闫岷卿太偏心。但老曲,我们不能放弃,也许明天就打脸了呢!我们上个案子不就坚持了下来,要打脸那就接着?打,打得他们面色难看!叫爹喊娘!”
“嘿嘿。”曲青川一笑?置之,“回去?休息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看看结果吧。”
“老曲你别多想,你这样活着?多累!闫岷卿这样的人在电视剧里就是个反派,他顶多活三集,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主人公的人格伟大。”
“还伟大。”曲青川终于笑?出了声?,“整天想拔高自己人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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