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我?一个人下了车。”
“罗向松当时一个人在办公室?”
“不?,”方雅雯摇头道?,“当时翁厂在,他见我?过来,就先走了。”
“你在那逗留了多久,你们聊过什么吗?”
“没多久。我?就问他晚上什么时候回?家。他说十点多。”
“十点多?”李疏梅像是抓住了什么。她感觉费江河朝她瞥了眼,也像是告诉她这里是个重点。
李疏梅立即问:“昨天离开厂区后去了哪,为?什么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打电话给工厂询问罗向松的事?”
丈夫一夜未归,妻子何以不?会?担心。除非罗向松经常留宿在工厂,是家常便饭,但?从翁爱兵和曹进处证实过罗向松并非经常留宿工厂。何况,罗向松昨天和方雅雯说过晚上回?家。
“我喝醉了……”方雅雯像是自?愧地说,“昨天我?有个饭局,我?和小蒋,还有公司的马副总一起去参加的,这场饭局关系到一个项目定标,我?是项目经理,推脱不?得……”她顿了下,又说,“小蒋开车送我回去的,将我?扶睡下,给我?温毛巾擦拭,我?一直迷迷糊糊的难受,也不?知道?小蒋几点离开的,直到今天早上醒来我才想起向松晚上没回?家……”
“还记得你几点离开了饭局,小蒋昨天是几点离开你家的?”
“不?记得了。”方雅雯摇了摇头,痛苦道?,“我?一喝醉就什么都不?记得……”
李疏梅又和方雅雯确认了小蒋、马副总个人信息和饭局参与人员、地点等?具体信息,她认为?,如果这一切果真属实,罗向松的死因,方雅雯应该有完全不?在场证明,当然她还需要进一步确认,特别是和小蒋蒋晓丽那边确认。
“罗向松平时和什么人有瓜葛吗?他身?边的朋友,还有工厂的同事,了解吗?”李疏梅继续问。
“向松人很好……”方雅雯顿了下,强调道?,“是性格很好。他很不?喜欢麻烦别人,做事很踏实,很刻苦,我?觉得同事们应该喜欢他。”
李疏梅又着重询问了罗向松的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方雅雯也做了回?答。
罗向松老家有年迈的双亲,还有一个姐姐,都生?活在农村,他从小家境贫困,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好大学?,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和家乡乡民的骄傲。
社会?上除了工厂同事关系,还有三两要好的同学?,但?平时联系得不?多,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社会?关系。
而?方雅雯呢,父母都是城里人,父亲是教师,临近退休,母亲以前在社区工作,这两年退休在家。她是独生?女。
当年两人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方雅雯从一开始就清楚罗向松的家底,虽然父母有过最初的反对,但?是方雅雯觉得罗向松性格温和,勤劳能干,认定了他,很快两人就结婚了,婚后第二年就生?下了女儿罗小小。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李疏梅觉得罗向松的死绝不?会?是一个意外,以他的性格和家庭,他不?可能有明显的个人恩怨,除非是农药中毒这样的社会?事件。
李疏梅特意把案发现场橘子皮的情况拿出来问她。
方雅雯肯定地说她没带橘子给罗向松,也没见过桌上有橘子,而?且她表示罗向松并不?特别喜欢吃橘子。
橘子皮的确有些?蹊跷,但?在问询过程中,李疏梅决定点到为?止,不?会?表达过多自?己的情绪。
她想了解的情况基本都问完了,最后她用了一个关乎感情方面?的问题收尾:“这两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罗向松觉得不?安,而?且向你倾诉过?”
“你说的是不?是农药中毒这件事?”方雅雯抬颚,她一改之前的低落情绪,像是据理力争道?,“警官,农药中毒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向松的过错!”
她的眼睛就像是被什么冲击得红润不?堪,“自?从这件事以后,他经常睡不?好吃不?好,这一年也消瘦了许多,我?劝他离开厂子,离开这里,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就算厂里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他也要坚持下来,他就是这么犟,如果他不?留下,他根本就不?会?死……”
李疏梅被她的话怔了一下,她缓缓问:“为?什么说他不?会?死?”
“我?来过,大坪村村民来闹的时候,我?来过厂里,当时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凶……”方雅雯语气悲痛,“他们说,他们说,要让向松一命抵一命!”
这句话落下,仿佛会?议室所有跳跃的灰尘都落定了,罗向松的死似乎怎么也绕不?开农药中毒事件,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阴霾,令人谈其色变。
李疏梅的问讯结束了,她朝费江河望了望,费江河会?意,他接过问讯,试图了解当初大坪村村民闹事的过程。
方雅雯用手捋了捋鬓发的秀发,又把双手放在桌上,摆出近乎乖巧的平放手掌姿势,对费江河的问题做了断断续续的回?答。
这个过程,李疏梅拿起了笔记本,在空页上,她速写了方雅雯的外貌,还有她那对十分漂亮的手掌。
由于画像神奇能力的帮助,她现在对事物尺寸的把握很精准,她画下的手掌几乎可以说一比一的还原了。
费江河又问了两个问题后,表示这场问询正式结束,当他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时,方雅雯忽地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她哭得很伤心,双肩微颤,哽咽地说:“我?知道?你们怀疑过,怀疑是我?害了他,如果我?昨天不?去饭店,我?要是来厂里找向松,他就不?会?出事,呜呜……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李疏梅怔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刚才在审讯时,她能感觉到方雅雯一直在隐忍,特别是,她在怀疑她是否存在作案动机时,她眼睛里的隐忍和愧疚。
实际上方雅雯才是这件案子最大的受害者?,她失去了丈夫,今后将要带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儿生?活,这无疑对她的打击是最大的。
“疏梅,我?们出去吧,我?去给她倒杯热水。”祁紫山忽然提了一句,这句话将李疏梅从不?安的情绪中带了出来,祁紫山应该是看出了她的情绪,她随即点了点头。
费江河走在最后把门掩上,走了几步才对她说:“疏梅,你今日做的很好,特别是对方雅雯的怀疑。怀疑她,才能最大程度澄清她,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找一找蒋晓丽?证实方雅雯的完全不?在场证明?”
“对。老费,你什么都知道?。”
黄昏,二队所有人集结在罪案板前,李疏梅和祁紫山一起已经把今天调查的信息简明扼要誊抄到了罪案板上。
曲青川拿着粉笔说:“大家畅所欲言,对这件案子的所有疑点我?们梳理一下。谁先说。”
“疏梅先说吧。”费江河道?,“今天她参与了主要调查。”
李疏梅舔了下唇,翻开笔记本,把她提前总结的,还有下午费江河祁紫山和她探讨的,逐一说道?:“目前是有几个疑点,一,凶手是怎么把死者?四肢绑缚在桌上,这个过程死者?为?什么没有反抗?”
曲青川在黑板上快速写下几个关键词,示意她继续,李疏梅道?:“二,凶手到底是几个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
“我?更倾向是一个人。”费江河道?。
“何以见得?”曲青川问。
“感觉吧。”
“感觉?”马光平笑?道?,“老费,你现在也喜欢凭感觉?”
“你懂?”费江河白眼道?,“破案也是要讲天赋的,现场的环境非常自?然,明显没有很多人进入,一个人,才有可能完成?这样很自?然的现场。”
马光平反驳:“那为?什么又不?是两个人?两个人难道?就破坏环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