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捏了捏,缓缓变成一个不松不紧的拳头,但力量并不明显,只是脸色更严厉了。

“怎么老毛病又犯了,”马光平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他站起,转身拿起开?水瓶,给闫岷卿加了热水,笑脸说,“老费昨晚熬了通宵,就是为了蹲守崔锐,到今天都没结果,心里肯定烦。闫支,千万不要放心上,老费就是这脾气……闫支?”

闫岷卿抬了抬眼,严厉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性格决定命运!知道这破脾气,就是不改改,这种脾气伤肝伤肺。”

马光平接话:“那肯定,你放心,我回头劝劝他。要么会议我们接着开?吧。”

“行。”闫岷卿点头。

曲青川说:“闫支,其实第一犯罪嫌疑人已经锁定了,就是崔锐,昨天我们在河道发现命案现场的布置是一幅画,这幅画崔锐非常熟悉,如?果带回崔锐,我们相信一定能够找到重要的证据。”

“崔锐现在的行踪找到了吗?”

曲青川回答:“没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昨天早上,崔锐离开?了秦东市,他的车经过了高速收费站,但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他又回到了秦东市,和?高速收费站那边已经确认了。”

闫岷卿问?:“崔锐为什?么一出?一回?他在做什?么?”

“原以为,他是带着一个女友冯静秋出?去旅游,但是昨晚联系了冯静秋家,冯静秋并没有和?他出?行。目前,崔锐从昨天晚上回到秦东市,一直到今天早上,他都没有现身。”

闫岷卿说:“既然崔锐回来了,那么他应该认为他是安全的,他有没有可能去了哪个女朋友家。当然也不能否定,他回来这一趟,在进一步销毁证据。”

曲青川和?马光平豁然开?悟地点了点头。

闫岷卿严肃道:“今天你们务必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找到崔锐,还有,加强对本市各交通出?口?的防范,不仅是高速出?口?,还有火车站汽车站,防止崔锐再次潜逃。”

“好,没问?题。”曲青川回答。

“会议纪要我看看。”闫岷卿伸手,指向李疏梅。

李疏梅愣了一下,她的会议纪要记得?并不好,特别是刚才大家说得?快的时?候,她只记录了几个关键词。

她连忙补上最后一句话,把本子递给闫岷卿,马光平忽地给她使了个眼色,李疏梅没有明白。

闫岷卿一手拿住她的本子一角,李疏梅松开?了手,他依旧没有收回手,本子停在半空却有两三秒,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接回了本子。

直到马光平摇了摇头,李疏梅终于明白了,马光平是让她站起来,双手送上本子,她全程坐着,一手递对方本子,这是不太礼貌的。

她注视着闫岷卿的表情,心里有些?微微的忐忑,只见闫岷卿翻翻看了看,脸色很随和?,然后把本子合上递还她。

她仍旧单手接过。

然而,对方并没有松手,她用力抽回,发现对方力气很大,他的脸色依旧很随和?,目光注视着她,李疏梅却能感觉出?他眼镜框下,眼底里散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戏谑。

本子停在半空,被两只手拉扯,李疏梅想拿回,闫岷卿却用力不还,这幅画面?让李疏梅有些?不知所?措,她鲜少遇见这种事,她在职场上严格来说只是一个小白。

但她知道对方这是在为难她,也许就是因为她没有双手接本子。他意图使她此时?此刻就妥协。

李疏梅天生骨子里就不喜欢妥协,她小时?候被李新凤说是猴,为了让她安分,取了小名“秀秀”,意思是希望她文静秀气,乖巧安分,虽然她长大性格改了很多?,但是骨子里的性格从未真正的改变。

“闫支?还有什?么指示?”马光平忽然慢声细语地提醒了一句。

闫岷卿嘴角轻抿,微微一笑,慢慢松开?了本子。

“打印出?来吧,等?会送我办公室。”他慢条斯理地说。

李疏梅冷冷道:“闫支,今天国庆放假,电脑和?打印机都关了……”她心情不好时?脸上看着像冰块,语气也十分冰冷。

“又不是小孩子!”闫岷卿突然冷笑,“不会什?么事都要我教吧!”

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就好像被人触到了眉头。但眼底却充满揶揄的味道。

李疏梅的睫羽重重颤了一下。

曲青川忽然发现出?事了,李疏梅非但没有认怂,反而以冰冷的目光迎了上去,他见过那种目光,上次和?马光平对峙时?就是那样,那种绝不妥协,甚至令人寒冷和?心碎的目光。

气氛一下子凝固到了低谷,两人的视线冰冷对视,曲青川正想着如?何?缓解下这种局面?,马光平开?口?了。

“闫支误会了,”马光平笑说,“疏梅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说电脑打印机都关了,可能要晚一点弄完,你放心,我们一会就送给你。”

因为费江河刚刚发生的不愉快,李疏梅确实有些?心情不佳,但她本意并不是要和?别人作对。只是她心情不好时?整个人就显得?很冰冷,外人看起来一定觉得?她不配合不屑于。

闫岷卿瞟了眼她满脸的冰冷,微微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后,起身打了个招呼:“各位辛苦了,我去和?夏局汇报工作。老曲,有什?么困难一定和?我说。”

“明白。”

闫岷卿离开?后,曲青川发现李疏梅眼里有点红,温声说:“疏梅,宣传科虽然今天没上班,但人你都认识,你借电脑打印一下,回头我送给老闫。”

“我送吧。”马光平说。

李疏梅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再补充一下笔记。”

她起身,拿着本子出?门往宣传科去。

办公室里十分寂静,曲青川叹了口?气:“拿着鸡毛当令箭!”

马光平合上本子,道:“老曲,我说的没错吧,是你不听!老闫和?老费这恩怨,不是一时?半会能解的。老闫现在上去了,他还不得?有事无事埋汰老费几句,给我们二队找点不痛快,他知道李疏梅是老费徒弟,疏梅不跟着遭殃才怪。”

“算了,都是为了工作。”曲青川缓缓说。

马光平激动?道:“是为了工作,但工作干得?舒不舒服又是一码事吧。我早就说过,要想治老闫,唯一的人就是老夏,老夏的女儿要是来我们队,你觉得?老闫敢放一个屁。”

“那是不敢放。”

“这不就得?了,熟轻谁重。”

“但,闫岷卿是老夏徒弟啊,老夏为什?么不让女儿去他们三队?”曲青川仍旧倔强道。

马光平道:“老费也是老夏徒弟啊,老夏怎会不考虑我们二队?但李疏梅来了,这就给老闫留下了口?实,说我们队满名额了,不能再要人了,你说到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