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醒来的时候,仍旧是趴在地板上,她隐隐的感觉自己成功了,她朝衣橱望过去,但很意外,衣橱的门是紧闭的。

此刻,从客厅里传来女人的痛哭声和男人的骂声,她重新又爬到卧室门口,只?见摄像机里正在播放录像,爬在地上的女人头发散乱成一个水鬼,一直在哽咽,原来她每次被打都在哭,她甚至不记得她哭过。

罗向松并没有继续打她,而是把摄像机摆在沙发?上,当着她的面用锤子把摄像机砸碎了?。

砸完摄像机,他就?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望着她。

方雅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力?气,只?是十分绝望。

罗向松点了?一支烟,始终盯着她,他每次都是这样,打完人以后就?会?坐在那,抽一支烟,烟头忽明忽暗之间,他的情绪也会?慢慢冷淡。

他狠狠把烟蒂摁进烟灰缸,脸上不知不觉就?会?升起几分愧疚之色。

他会?很关心地走到她身旁,摸一摸她的脸,问一句:“雅雯,怎么样了?,是不是有点重了?。”

方雅雯绝望地像一条死鱼。

“真的对?不起啊,今天我又没控制住我自己?。”他猛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你说,我为什?么要打你呢?明明我那么爱你!”

方雅雯早已习惯了?他这幅变幻莫测甚至有些变态的模样,她只?觉得特别?恐怖,全身都在发?颤。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几个意思?你是不是不打算原谅我了??那我把手剁了?,行不行!”

罗向松从茶几上取来一把刀。

跪在她的面前,用刀子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血在她面前流淌,他笑着说:“这样你满意了?吧,是不是满意了?,亲爱的,你说话啊?你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就?把你全家杀了?……”

“我满意……我满意……”每一次,方雅雯都会?被迫选择“原谅”。

石云舒说,自从罗向松发?现了?摄像机,方雅雯就?再也没来过律师事务所,方雅雯告诉她,罗向松在跟踪她,她不敢了?。

但石云舒却像吃了?铁弹,她以前不想帮助她,在相处了?几个月,经历了?许多事以后,她越来越强烈地想帮助方雅雯,她决定,哪怕自己?什?么也不要了?,也要为她打赢这场官司。

石云舒花了?大?价钱,买了?三台尺寸比较小的录音机,特意在罗向松离开家以后,找到了?方雅雯,当时方雅雯已经有放弃的念头,在石云舒的反复劝解下,她才同意了?。

以前罗向松打她基本是时隔两个月左右,但在农药厂出事后,他开始有些疯狂,只?要有些不顺心,方雅雯就?会?挨打。时间缩短到一个月两次。

半个月时间,意味着方雅雯每次都是伤刚刚好,就?有新的伤痕发?生。罗向松有手段,他不会?将她打到重伤,一般休养一到两天,就?能让她上班,只?要不伤到内脏器官,方雅雯几乎已经习惯了?挨打。

她按照惯例准备了?录音机,因为上次的教训,她将录音机藏进了?小小已经不使用的玩偶里,但那天晚上回家后,罗向松的脸色又变了?,方雅雯知道?她又完了?。

那天晚上她又被狠狠揍了?一顿,事后,罗向松对?她说,要不是小小要玩具,他都不知道?她做了?这种让他寒心的事,他问她:“你是不是想让小小知道?这一切?你是不是想毁了?这个家……”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方雅雯哭诉道?,“我再也不敢了?。”

石云舒说,这件事真正结束是因为,她后来又找了?一次方雅雯,但她坚决拒绝了?她的帮助。

不到半个月,石云舒在一次晚上回家时,被一个男人打了?,那个男人打人的动?作和罗向松如出一辙,他右手戴着拳击手套,将她揍得骨头松架。

没有证据,她无法指证罗向松,她担心自己?被卷进去,变得胆子也小了?,也再不敢联系方雅雯了?。

她觉得方雅雯并不会?背叛她,她被罗向松找到,可能是因为罗向松无意发?现了?她们之间的秘密。

罗向松是知识分子,还是高材生,石云舒说,他总是能够拆穿她们的计划,他可能一直掌控了?一切,他很可怕。

她那时候只?想忘记方雅雯,她觉得方雅雯永远都逃脱不了?,她可能最后会?死在罗向松手里。

但石云舒却无能为力?。

石云舒最后说:“我最后一次和方雅雯见面,我了?解到,结婚四年,抛去第?一年她怀孕和生小孩,抛去一些小伤,她被罗向松打了?一共26次,算下来真正的家暴就?是平均两个月一次,至于后来,我和她不联系以后,她应该被打的次数更多吧,我不知道?这以后方雅雯是怎么度过的。”

李疏梅早已过了?那种愤怒的情绪,她只?觉得自己?没了?明显的情绪,她在心中产生一种隐隐的呐喊,罗向松罪该万死。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以为罗向松是一个诚实守信、有担当、爱护家庭的技术骨干,她曾同情他的遭遇。

实际上真正的恶魔,往往表面都戴着无法轻易识破、善良良知的面具,如果落在他的手里,这辈子就?是彻彻底底地毁了?。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脸上都染上了?一层无法挥去的阴霾,这个故事太?痛心了?。

费江河问:“石律师,方雅雯有没有告诉过你,罗向松第?一次是因为什?么原因打她。”

石云舒回想了?下,摇头道?:“她没说,应该说我没有问过,我不太?会?问她的经历,除非她亲口告诉我。但我知道?的一点是,罗向松这个人很奇怪,他要方雅雯去工作,但是又不喜欢她抛头露面,他不希望方雅雯被男人看,他很变态。”

这种思维,李疏梅根本不理解,人只?要走出去,就?会?被人关注,这是社交的作用,何况,别?人看她,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变态”可能真的总结了?罗向松的性格。

费江河又问了?两个问题,石云舒表示不清楚,闫岷卿要了?石云舒当时办理方雅雯离婚案的资料复印件。

其实石云舒和方雅雯到最后也没有达成正式合同,石云舒说,她工资低,方雅雯给过律师费,但她没要。在整个律师事务所,没有人支持她给方雅雯打官司,这份资料是她特意保管下来的,连事务所都没有存档。

资料交接后,这趟行程也宣告结束了?。

门外,早已霓虹一片,在门口的警车旁,闫岷卿把大?家喊到一块,他见路旁无人,便说道?:“现在的工作进展还是比较顺利的,从石云舒的口供来看,方雅雯和罗向松的死脱不开干系,明天早上开一个会?,大?家回去都好好想一想案子。”

曲青川说了?声“好”。

“还有啊,”闫岷卿严肃道?,“今天有人无辜旷会?,无组织无纪律,这种情况必须给予处分……”他瞄了?费江河一眼后说,“考虑到,某人找到一些线索,将功补过吧。”

费江河“嗤”了?一声。

李疏梅只?当这件事是个小插曲,她的情绪还沉浸在石云舒描述的故事当中,一时没办法走出来。

马光平有意将话题引开:“老费,你是怎么查到方雅雯来了?律师事务所?”

费江河也像是早有准备说:“从查到方雅雯有问题后,我就?深入查她的情况,但一直没查出毛病,直到查到她有一回住进了?医院,我没抱希望就?去医院问了?问,结果发?现那次住院原因竟然?是内脏出血,这引起了?我的怀疑,我了?解过她的经历,她没有出过车祸也没有出过事故,这内脏出血不奇怪吗?为了?搞清这件事,我想到了?多种途径,这其中一个途径,就?是律师事务所,也许方雅雯曾经咨询过这方面的赔偿呢,她家附近事务所不多,这不就?查出来了?。”

没想到,在车来车往中,大?家竟都认真听了?费江河的话,马光平更是称赞:“老费可以啊。”

曲青川也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李疏梅和祁紫山也同时给予他赞叹目光,费江河满脸骄傲,从未像今天这样骄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