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受小侯爷原主的影响,洛枝横自?幼便?对洛十?府态度恶劣,亦或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他。可洛十?府偏偏武艺高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锦衣卫千户,长期在诏狱那种阴森之地当差,落下了一大堆唬人的诨号。如此一来,洛枝横对这个四?弟愈发畏惧,根本不敢轻易招惹。
终究熬不过洛枝横的软磨硬泡,虽不是为了荷包,却是为了那只?失踪的小兔子。毕竟洛十?府平日公务缠身,不回府是常事,许是小兔子跑丢去?了那里还?真不一定。
小侯爷无奈叹气,只?得亲自?走一趟洛十?府的院子。
洛十?府的院子坐落于侯府偏角,位置偏僻,规模也不大。洛千俞一踏入院子,便?暗暗打?量四?周,只?见院中布置十?分简约,墙角处几?株老树孤伶伶地立着,枝叶稀稀落落,满是萧索之态。
院子里的青石板上铺满了枯叶,显然是许久未曾清扫,就?连廊下的灯笼也显得陈旧黯淡,灯罩上蒙着一层薄薄灰尘。
洛千俞心中暗自?惊讶,他虽知?晓洛十?府在府里地位不高,却没料到其住处与自?己的锦麟院相比,也算是天差地别。
他迈着步子缓缓走进屋内,屋内的陈设更是简单,仅有一张木床、一方案几?,案几?上摆放着几?卷书?册 。
虽然干净,但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装饰。
他在屋内踱步一圈,并未寻到兔子的踪迹,正打?算离开时,目光忽然被床头的枕头吸引。
只?见枕下露出一角绣着金线的布料,溢散出的淡淡香气熏染了枕头。
洛千俞眉梢微怔,伸手抽出那布料,发现竟是一只?荷包。
这荷包做工极为精细,上面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可谓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任谁看了都很难不喜欢。
不过,最惹眼的还?当属那金色系带,洛千俞仔细看去?,不由得心中猛然一震,指尖不自?觉收紧。
他向来偏爱金色,府中兄弟姐妹都清楚,所以平日不敢用同色系,生怕小世子不悦。而这荷包上的香气,竟和他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这只?荷包,正如三妹妹所说,是自?己丢失多日的那只?。
洛千俞拿起?那荷包,心生疑惑。
洛十?府为何把他的荷包藏在枕下?还?是他认错了?
不对,大概率是洛十?府路上偶然捡到,后来忘了还?……又或者?,是自?己香囊上绣的仙鹤更好看,他四?弟一眼红,便?偷偷夺了去??
一只?仙鹤也要争风吃醋?!
仅仅和闻钰几?面之缘,看不出这小子竟这般痴情。
思索间,洛千俞便?觉得无趣,若是换成原主,准要气得七窍生烟,可现在的小侯爷早已换了芯。
刚欲转身离开,却忽然察觉到身后有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心中猛地一跳,刚回过头,只?见洛十?府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穿着一袭黑色飞鱼服。
“阿兄怎么会在我房里?”洛十?府开口。
对方声音低沉,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却让人莫名感到一股压迫感。
洛千俞心脏蓦然狂跳,莫名涌上股做贼心虚之感,忽然明白了洛枝横为何怕他。
穿着这身衣服,毫无自?觉地这般问话,谁踏马能招架得住?
不过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就?算没理也要硬撑气势,道:“我院里的兔子丢了,来看看是不是跑到你?这儿来了。”说罢,又补上一句,“四?弟弟身为千户大人,平日公务繁忙,时常不在府中,万一兔子跑进你?院子,主人又如何知?道?”
洛十?府闻言,表情未变,只?淡淡问道:“阿兄找到了吗?”
洛千俞目光在屋内四?处扫了一圈,抿了抿唇,故作嫌弃道:““没有。你?这院子又破又小,一览无余,我家兔子都不屑于来你?这儿。”
洛十?府听了,神色依旧平静,只?应了声:“是。”
本以为这四?弟弟会反驳几?句,或是按耐不住,露出些许不悦之色,驳他几?句,却没想?到对方依旧如常,仿佛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使不上劲儿。
这时,洛十?府突然开口,声色低沉:“兄长,招了新的贴身侍卫?”
洛千俞刚要离开,脚步却不由顿住,心头倏然一紧,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抬起?下巴,佯作倨傲道:“是,你?见到他了?”
“嗯。”
小侯爷眉头微挑,反问:“怎么,如今事既已成,洛大人对此还?有意见?”
洛十?府微微抿唇,瞧不出波澜:“没有。”
却是顿了顿,目光落在洛千俞的发梢间,一字一顿道:“弟弟只?是在想?,阿兄丢失已久的发带,为什么会在闻侍卫的手上?”
“……”
这小子眼睛也太尖了。
洛千俞淡定不下来了,略微沉吟,才漫不经心开口:“自?然是没丢,只?是后来他做了我的贴身侍卫,我瞧他顺眼,随手赏给他的。”
洛十?府闻言,只?问:“那不是贴身之物吗?”
“……?”洛千俞默默憋了口气,心说荷包不也是贴身之物么?不是照样被你?拿了去?!
小侯爷微微蹙眉,声音染上不耐:“洛十?府,你?何时管的这么宽了?不论?是不是贴身之物,我想?给谁,给了谁,都和你?无关,不是吗?”
说罢,终于侧身欲走,冷声道:“别挡路,我要走了。”
洛十?府却并未让开,反而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小侯爷身上,
直至小世子眉梢染上怔愣,才听到那人低声开口:
“阿兄,你?拿了我的荷包。”
……
洛千俞忘了自?己是如何把荷包递给洛十?府,擦过那人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