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喉结微动。

他?要假扮神秘客。

无论真正的神秘客是?否出现。

他?既可以假扮第一次,就可以当第二次,事已至此,迟则生变,再瞻前顾后?,等到闻钰真正坐上通往西漠的船只,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眼下救人要紧,只要他?小心行事、不露破绽……未必瞒不过闻钰。

一念及此,便再不迟疑,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追!

.

夜色笼罩,侧道上的马车疾驰,车轮碾过泥泞时溅起水花,划出两道愈浅的轮印。

车内,几?名西漠使?者围坐,目光时不时瞥向角落里被缚住双手的人。

那人身姿修长挺拔,哪怕被捆着,脊背依旧笔直,好似不露半分颓态。

“她就是?长公主?”一名使?者压低声音,狐疑地?打量,“身形未免高?大了些,怎么看着……像个男人?”

另一人皱眉,凑近了些,瞥过她衣料金丝盘绣的纹样,低声道:“断不会错,这?衣裳、这?簪子,都是长公主的规制,就是?她。”

“可传闻长公主疯疯癫癫,见人就咬,这?位怎么一声不吭?”

“劝你莫要惹她。”第三人揣着手臂,似是?胆寒,“我可早有听闻,这?公主疯症极深,咬住人就不松口?,非咬断手指,喝血嚼肉咽下去不可……”

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角落里的人依旧沉默,唯有被缚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分明是?双男人的手。

“这?相貌……倒是?倾国倾城。”有人小声嘀咕,目光落在那人眉眼,又到下颌线条上,“可惜是?个疯的,真他?娘的吓人,下次能不能捆个瘦弱怜人的?还能教弟兄们偷个香。”

“少废话!”领头的使者扶着手拐,低声呵斥,“熙朝就剩这?么一个还未远嫁的公主,可汗交代了,必须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那位“长公主”沉默的不像话。

几?人聊着聊着,忍不住住了嘴,这?人不说话,看起来更疯了。

一时间,车内只剩车轮碾过石子的闷响。

*

马车停下时,已稳稳驻于江畔渡口?。

码头几?艘接应的船舟灯火明灭,似是?混作商船,静候多时的水手系妥缆绳,船头船尾早已备下长篙,船舵一转,便能即刻出发。

待小侯爷匆匆赶到时,却发现闻钰所乘的船只已然离岸,船尾缓缓荡开,波影粼粼。

他?一袭黑衣,是?西漠人一贯的装束。远处船头的水手远远瞥见来人,低声咒骂几?句,这?才将撑船长杆横架岸边,探身,朝来人伸出手。

“快些!”他?拉了一把,上了船。

他?收了长杆,往来人身后?张望,竟没?看到人,用西漠语问:“怎的误了时辰?他?们呢?不会又钻去青楼了?……都?说了官兵盘查正紧,再耽搁一会儿,长公主失踪的事一旦败露,城门落锁,那时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见来人没?说话,他?微微皱眉,不自觉打量起对方头上帷帽,“你怎么还戴了这?么个帽子,在哪儿买的?不是?都?说了时间紧急,还捣鼓这?劳什?子?”

话音未落,折扇已敲向那人后?颈,只听闷哼一声。

对方瘫软倒地?,晕了过去。

洛千俞垂眸,抿了下唇,神色冷然如霜。

本以为自己?晚了一步,闻钰可能已经被神秘客救走,刚要庆幸,可看见这?名船员的反应,小侯爷终于确定,闻钰仍在船上。

少年加快脚步,往船舱内走。

未行至门前,手中折扇已如离弦寒刃,脱手挥出。

扇面似一页利刃,旋转着划过,甚至穿破窗棂,环绕一周,所过之?处窗纸皆碎,木屑纷飞!

神秘客一脚踹开门时,那折扇似有灵犀,空中飞旋,兜了个弧圈后?,竟恰好落回手中。

扇骨轻叩雪白掌心,发出清越声响。

变故突如其来。

船舱内的人还未反应过来,皆被这?动静惊吓,浑身一震。

几?名西漠使?者倏得站起身,意?识到是?来了不速之?客,恐怕是?大熙的救兵!

他?们心神猛颤,不约而同朝房门看去。

待木屑尘灰散尽,一抬眼,他?们终于慢慢看清了那人身影

他?全身都?是?黑色,唯有帷帽的纱帘是?白色。

明明劲装裹身,穿着他?们西漠的衣服,却怎么看怎么不像他?们的人。帷帽幕帘遮面,明明难窥真容,举手投足间,却无半点西漠郎儿的粗犷之?态。

身姿秀挺,指节如葱,腰间绦带束出轮廓,眼前的人,像是?金枝玉叶,误入黄沙,莫名透露出一股雍容贵气来。

……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