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卫瓦!”
古晋傻了眼,卫嘉赐和?祁庚匆忙扑过去?,一边摁呼叫铃,一边把氧气罩给他重新戴上?。
病房顿时乱作?一团。
深夜。
小巷街头,一个头戴鸭舌帽、衣着无比严实?的黑衣男人扶着墙,缓步前行。
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脚印。
结果没走?两步,他就因为胃部的剧痛不得已弯下腰,然后跪坐在地上?。
喉咙涌起一阵腥甜,男人没忍住摘下口罩,脖颈青筋暴起,一大滩血猛地从嘴里呕出。
地面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花。
但这在古鸿禧看来,却令人无比绝望。
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面色惨白地抓着电线杆站起来,只觉手脚发软。
该死,是因为饿了太久了吗,这几天他呕血的症状越来越频繁了。
虽然偶尔在超市偷点东西,但那远远不够吃饱的程度。
看来得找个医生看一下,弄点药吃,不然感觉坚持不了多久。
古鸿禧抬头,注意到?了手扶着的电线杆,上?面正贴着他的通缉令。
这东西市里到?处都是,逃亡的这几天,古鸿禧浑身都捂得的很紧,白天基本不敢出门?,晚上?落脚的地方在市郊的桥洞下,连个被子都没有,他不得已从垃圾堆里捡了几张纸壳子扑在地上?,又混进附近的小区偷了几件勉强合身的衣服穿上?。
大冬天的,他一没手机二没钱,要想吃点什?么必须得去?偷。
前两天他还想过回家一趟,有古才良跟张念在,怎么也不会让他过得这么难堪。
但转念一想,警察肯定?早就蹲在小区附近,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古鸿禧无奈,只能遮着脸,找路边的小卖部借了电话,偷偷给张念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古鸿禧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妈。”
短暂的沉默后,那头传来了张念哭嚎的声音。
“鸿禧!你去?哪儿了啊你?!外面到?处都是警察,你真的杀人了吗?”
逃亡已经很辛苦了,好不容易找机会打个电话,结果张念还是那副哭天喊地的死样?,古鸿禧忍住了想要把电话摔烂的冲动?。
他半喘着气,四下看了看,发觉没人注意到?这边后,才压低了声音没好气道:“我没东西吃,给我送点钱。”
张念哭腔难抑,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儿子……你在哪儿啊,妈很想你……你真的杀人了吗?我相信你不会杀人的,你回来,咱们?去?跟警察解释清”
“我说?我要钱!你耳朵是聋了吗说?那么多废话!”古鸿禧没忍住厉声打断了她。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大声了,于是小心翼翼抬眼,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古鸿禧强忍住饥饿的怒火压低了声音骂道:“我在外面吃不饱睡不好,你要拿我当儿子就赶紧送钱过来,不然我没你这个妈。”
张念愣住了,她没想到?古鸿禧会这么跟自己说?话。
她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多年?的亲儿子,失踪在外这么多天,张念急的眼皮都合不上?,整宿整宿失眠,就连工作?都辞掉了,每天徘徊在外和?古才良寻找他的身影,结果心心念念的儿子打来的第一个电话不是问她好不好,而是威胁不给钱就不认她这个妈的无情话。
家里已经被催高利贷的人搅得天翻地覆,值钱的东西全都洗劫一空,为了填补上?这无底洞,夫妻俩掏空了所?有,账户上?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但那还是远远不够。
本想跟亲戚们?借,可随着新闻上?古鸿禧杀人的消息报道出来,古家所?有亲戚吓得直接跟他们?断绝了来往。
张念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漫天的雪花落下来,和?她花白的头发融为一体?。
短短几天,她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腰一下子就弯下去?了,身上?的衣服只有一层薄薄的褂子,连御寒的棉花都没有。
寒意侵吞了她的精神,心脏仿佛被刀狠狠划开了一个口子,张念清晰感觉到?里面流的不是血,而是发苦发酸的泪。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以一种还算平静的语气和?电话那头的古鸿禧说?话:“……你给妈一个地址,我现在就给你送钱去?。”
古鸿禧没有直接报出现在所?在的位置,而是说?了一个距离此处一两公里的商场,让张念到?时候把钱扔在商场后门?的第二个红色垃圾桶里,那地方是仓库,白天没什?么人,他到?时候自己会去?拿。
张念抹了把泪,哑声说?她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张念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能回神。
也是这一刻,她恍然想起来,这么多年?,古鸿禧从未说?过一句关心她的话。
哪怕她因为工作?累到?腿关节变形,腰椎病变痛到?直不起来腰时,古鸿禧也只会面无表情地催她赶紧做饭,要么就是要钱。
张口闭口都是钱,古鸿禧眼里只有钱,没有她这个妈。
张念痛心地捂着胸口,缓缓蹲坐在地上?,任凭这漫天的飞雪落满身上?,整个人彷徨无措。
他们?这个家,要散了……
第二天,气温再次骤降,宁江暴雪弥漫,寒风肆虐,车窗都冻上?了冰。
早上?一踏进公司,古晋就察觉到?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