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瞪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说话,转身,重重将门带上了。
男人一见他不理?自己?,顿时眼里凶光乍现。
他走上前,盯着大汉的门牌号看了一会儿,伸手从口袋里摸了摸,似是要拿什?么东西,结果“轰”的一声,大汉猛地又把门推开了,重重的合金门直接砸在那?人脸上,顿时将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给撞飞了出去。
“啊!”
他颇为狼狈地摔在地上,帽子都掉出好远,口袋里的蝴蝶刀在地板上划出好长一段痕迹,差点没爬起来。
也是因此?,古晋得以透过监控望见那人的长相。
黑沉的眼睛,白皙俊俏的脸蛋,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一部分眉眼,但即便如?此?,古晋仍然清晰感受到了他眸色深处泛着冷意,寒光四起,随散,安静,像一只静静蛰伏于黑夜的野兽,外表人畜无害,但周身死寂阴森。
是古鸿禧。
瞬间,古晋毛骨悚然,差点将手机给甩了出去。
那?张脸,不管过去多久他都无法忘记。
大汉没想到自己?随手开个门,竟然能把人撞那?么远,脸上浮现了一抹错愕。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横眉冷对的表情,随手将一大包肉松面包扔给了地上那人,瓮声瓮气道:“我这也没吃的,你饿了就凑合一下,欠钱了就找警察,来这踹门是没用的,你找的人,已经半个月多没回过家了。”
地上的蝴蝶刀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只静静地停留在地板上。
古鸿禧捧着手里的面包,似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撑着胳膊站起来的时候,大汉已经“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楼道恢复了寂静。
古鸿禧弯腰捡起帽子,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走到楼道窗户边,对准玻璃照了照,将头发捋了一把后重新戴上。
而后,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抱着面包站在走廊里盯着大汉的门看了很久,一动不动。
忽然,古鸿禧抬头,眼睛有?意盯着古晋门前的监控看。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要穿过手机屏幕出来一样,古晋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虚伪渗人的笑?容。
虽然是笑?,但眼底的冷意没有?消下去半点。
那?是一种即将狩猎的表情。
古晋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当即关掉了手机,然后一把抱住司隽音,将脸埋进?她怀里,闭上眼,鼻尖仓惶汲取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以抚慰心?里的恐惧。
古鸿禧又找到他了。
这个事实让他呼吸艰难,心?率飙升。
从看到那?张脸起,古晋就无法保持镇定。
焦灼不安的情绪顺着身躯传到了司隽音那?里。
她睡眼惺忪,有?些茫然地看着将她紧紧抱住的古晋。
“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古晋浑身一僵,他没有?立即抬头,而是就着埋在司隽音胸里的姿势闷声道:“抱歉……我吵醒你了。”
司隽音本就睡得差不多了,这个点也确实是她起床的时间,不存在吵不吵醒的。
不过古晋的状态让她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
司隽音摸了摸男人的头发,紧张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古晋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我做了个噩梦。”
司隽音还有?一丝困顿,她顺势拍了拍古晋的后背,轻哄道:“别?怕,梦都是假的,我在这儿呢,妖魔鬼怪都不敢来。跟我说说,做了什?么噩梦,嗯?”
古晋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后怕。
这两?天的安生日子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逃避的问题。
他来到宁江市,是以一种近乎逃亡的阵势奔过来的。
当时被爸妈还有?古鸿禧找到公?司门口,古晋恨不得当场出门被车撞死,脑子里什?么管不到了,只盘旋了一句话:“赶紧跑。”
他要跑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
大学毕业后,因为宁江属于超一线城市,即便在N大上了几年学,古晋还是感到经济生活压力?太大,他一个刚出学校的毛头小子根本没法适应,所以只得拿着退伍安置费去了隔壁的穆远市打拼。
那?时正值经济上行期,全国各地都在飞速发展,未来一片繁荣。
古晋运气还不错,靠着双一流大学生的身份,加上丰富的实习经历和过硬的身体素质,很快就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公?司。
虽然老板是刚毕业接手家族公?司的继任人,资历尚浅,公?司整体水平也不算很高,但古晋还是干了下去,一直做到公?司上市,才因为家里人的缘故辞职离开。
现在的他有?一份光鲜亮丽的工作,积累了一笔还算可以的存款,有?了喜欢的人,可古鸿禧的出现,让古晋瞬间有?了危机感。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古晋奋斗这么多年,也有?底气为自己?正名,如?实告知司隽音他家里的情况也不是不行。
但问题就出在,他有?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弟弟。
从小的时候开始,古鸿禧就一直在迫害他,长大后,针对他的手段更是越发残暴,下毒,陷害,在他的自行车上动手脚,致使他高考落榜……一桩桩一件件,古晋是气愤难当,但又恐惧害怕。
他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找到他前公?司的。
当时古才良跟张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前台同?事的手,又是哭又是嚎,说他古晋是个不孝子,自己?的弟弟大学上了一半就因为没钱退学了,他们做父母的,年纪大了身体又有?毛病,重的活干不动,挣钱都成了难事,一家人挤在小屋子里,过得是相当拮据,而他们举全家之力?托举上大学的古晋毕业后却对家里不闻不问,他们这才来讨个说法。
闹那?么大,说白了,就是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