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龙一把握着她的手,气喘如牛,支起身子:“我来…”
“没有麻醉,不行!”李萍猜到他要做什么,眼眶一湿,连连摇头:“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穿、穿针…”他眼中满是血丝,看着她。
李萍见拗不过他,撒了些酒精简易消毒,用颤颤巍巍的手勾起线穿过针缝。
针一穿好,只听“嘶拉”一声,舒龙将上衣一把扯掉一半,结实有力的腹部肌肉剌开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血肉翻飞,触目惊心,李萍不忍相看,她偏了偏头。
舒龙张嘴咬开酒瓶,把破碎的布料往嘴里一塞,闭着眼睛,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将酒精往伤口上倒,一瞬之间,宛如烈火烧心,火燎燎的剧痛顷刻席卷全身,他胸膛猛烈起伏,浑身打颤,一双腿在地上乱蹬,嘴巴也在哆嗦,要将牙给咬碎。
他一双手抖得像风湿老寒,银针过肉,刺骨钻心的痛密密麻麻。
注:
妈的,疼死他活该。
(九十七)义安会 (修) < 猎火(大小姐x恶犬 港风H)(不过风月)|PO18臉紅心跳
(九十七)义安会 (修)
经此,李萍瞒着父母,让舒龙躲在家中养伤。
她不忘追问舒龙是如何受伤,起初他并不愿说,许久后,才黯然道来,原是起义暴乱中,另有社团浑水摸鱼,趁机打劫于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日日相处,感情愈渐升温。
李萍不敢让舒龙被阿爸发现,每日进出锁门,小心翼翼,然而纸包不住火,她怎能瞒过警察老爹?
一日买菜回来,就见阿爸持一柄枪,顶在舒龙额头,质问他从何而来,有何目的?舒龙始终只字不言。
李萍推门而入,正见这一幕,吓得扔下菜篮子,拦在阿爸面前,连连辩解:“阿爸,他不是坏人…他是…”
阿爸目光犀利,上下打量沉默不语的男人,截断她的话:“萍萍,别插嘴讲话,我觉得他长了嘴可以自己说。”
眼见那枪口抵在舒龙身上,李萍生怕擦枪走火,连忙道:“阿爸,他是工厂工人一个,不是什么可疑人,最近闹得乱无处可去……”
“无处可去?讲出来几人信?”阿爸冷笑:“窝在我乖女身后算什么本事。”
舒龙看李萍一眼,低头退一步,声音平淡,先道谢后道歉:“这几天谢谢你,抱歉多有打扰,我马上走。”
见他退让,阿爸看他更是可疑,一把按在他肩上,枪往前一顶:“慢着,证件检查一下再走。”
“阿爸!”李萍心急如焚,上前要抢他手上枪:“都讲了他是”
阿爸怒火攻心,侧目一瞪:“干什么?才和他才认识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他要是什么为非作歹的人你怎么办?!不给看证件能是什么好人?”
舒龙闻言脸色一白,咬着牙关,握紧拳头,扭头便走。
李萍连忙追上去:“舒龙,舒龙,我阿爸他不是故意…”
还上赶着给人解释!看着李萍跟着离去的身影,阿爸身子后仰,要呕出一口老血,他气到两眼发昏,手指颤巍巍指着她背影,恶狠狠在后叫唤:“要和他走,就滚远些别回来!”
舒龙行步如飞,不给李萍气喘吁吁也未追上他,只能调头回来。
阿爸是气得甩门上楼,如是好几日,家中低气压。
李萍怨阿爸咄咄逼人,阿爸嫌她丢人现眼,哪怕阿妈在中间调节,直至七月中,两人也无话。
而舒龙这边立马回到义安会
“义安会?”舒窈问:“爹地…是怎么加入义安会的。”
舒龙看向她,继续道来。
自从50年代,跟着花名“老狗”的码头看货人一起偷渡到红港后,两人在街上浑浑噩噩流荡了一阵,后来老狗据人介绍加了一个小社团,舒龙得知,那社团正是卖粉起家,一想到白粉害人命,他谢拒了老狗邀约,自此分道扬镳。
舒龙在维港码头做起卸货的老本行,但维多利亚港是什么地方?港英政府对毒品管辖宽和,码头人来人往里,各种交易暗流涌动,可不是当时尚未被规划为深圳市的宝安县能比。
耳濡目染之下,舒龙对白粉与黑帮了解渐多,不少人看他本事不错,且正值五十年代,名震红港的几方势力虽有前身护航,可大多都成立未久,正是蓬勃发展之时,人才难得,不少人牵线搭桥拉舒龙进社团。
舒龙怎么都不肯,可是红港物价飙升,每日搬货卸货才挣几个钱?每晚听着海风卷海浪,他就不可遏制地想起小春在海边对他笑,弯弯的眸,白白的牙,月亮在她身后闪闪发光。
他也想着他与老狗临走之前,他摸进小春窗台,最后看一眼小春安静睡颜,在窗户上放下一个厚厚信封。
那时他想洋洋洒洒写一封离别信,写他不是故意,写他已赚到钱,写他会在红港等她,期待来日再会,可临了提笔,墨干泪不止,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对不起,将赚来的所有钱都放在信封里,趁狂风骤雨,身披夜色匆匆离去。
舒龙看着同一批进码头的年轻人,纷纷加入社团,一进去转眼风风光光,轻轻松松拿着更多钱,嫉妒在暗地里滋生,逐渐膨胀的野心让他怎能甘愿永远是个下等搬货人?
可面对白粉,舒龙仍有芥蒂心,便退而其次应了一人相邀从地下黑拳打起,日日拿命换钱,鼻梁骨被人打断,第二天裹上夹板照常上场。
几多波折,数年已过,他“不要命”的个性也渐渐混出名气,看他打拳的人愈来愈多,一日在台上,他鼻青脸肿,满口鲜血,艰难赢了一场,在满堂喝彩声中,舒龙眉骨还淌着血,血珠滚落进眼睛,他视野朦胧地往前看,看清高高看台上,一道左拥右簇的白衣身影正望着他。
是老狗,数年未见,他摇个扇点支烟,轻描淡写对身旁人说一句话。
于是舒龙还没有洗净脸上血污,便被数个穿黑衣的保镖压着进了室内。
老狗点着一支雪茄,坐在皮沙发里,笑得感慨:“当年劝你和我一起走,是看得起你小子身上那股不输人的拼劲,红港那么大,能人无数,想着两人总比一人行,哪日谁飞黄腾达,互相也有照应。”
“谁知你是有劲,奈何脑子抽只长一根筋,看看今日我,再看看如今你,后不后悔?”
舒龙没说话,脸上青筋一鼓,抹了把血。
老狗眼里讥讽,道:“古代有一句话,说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放在你身上也合适,挣的都是些不干不净的钱,还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打黑拳不容易,混到你这名号,手上没人命,谁信”
话中心头,舒龙脸上一白,他回想起他曾在台上活活打死一人,有时命不由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等到被人掐着脖子往死里打时,唯一举动就是反抗。
台上鲜血直流,台下欢呼雀跃,你要去问黑拳有什么看头?看人互相残杀,就像饮下兴奋剂,真搏命才是刺激懂不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