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恨打开文件袋,里面果然放着策划案和合同,纸上密密麻麻的条款让薛恨头皮发麻。
薛恨拿出手机,思来想去还是给贺钦发了消息:我不太懂这些。贺钦那边大概是真的很忙,薛恨等了二十分钟都没等到回应。
薛恨对着空气沉沉叹了口气,却又打心眼里想帮贺钦点忙。于是他揉了揉脸,骂了一声王八蛋后认命般地认真读起了每一份文件。
贺钦在海市确实很忙。贺老爷子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里,人一直没醒来。而贺家四面八方的亲戚也在今天早上相继赶到了医院,人多了事情也多,贺钦忙到了中午都还没有喘口气。
还是心疼孩子的贺母对着眼底青黑的贺钦开口:“小钦,先回去休息,你爷爷这里有爸爸妈妈。”
贺钦点了点头,临行前又去看了贺老爷子一次,转身离开医院后,在停车场跟自己的二哥贺定打了个照面。
贺钦不打算和他多有来往,冲着贺定微微颔首后就打算开车,却在开门的瞬间听见了贺定说:“我听说你养了个男人?”
贺钦猛地回头,用锋利又尖锐的目光看向贺定。
贺定像是料想到贺钦的反应了似的,故意扯出了一个笑容:“别这么紧张,我不会告诉咱爸的,”顿了顿贺定又意有所指地说:“至少现在不会。”
贺钦目光深邃地又看了贺定两眼,顺着贺定话里的意思问:“二哥想怎么样?”
贺定打着马虎眼:“海市的白兰地很出名,咱哥俩喝一杯?”
贺钦却半点没有卖贺定面子的意思:“你直接点。”
贺定耸了耸肩:“那这也不是聊天的地方啊?”
“爷爷还在昏迷,二哥有话直说。”贺钦的语气和态度依然强硬,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
贺定最烦贺钦这一点:明明比自己年幼,却总是一副傲慢冷漠的样子,像是从来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行。”贺定从裤兜里取出来一包烟,还有模有样地递了一支给贺钦,意料之中的,贺钦拒绝了。贺定收回手来:“我听昨晚的专家说,老爷子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贺钦看向贺定的眼神变得冰冷非常:“我记得,二哥是今早才来海市的。”
“哦”贺定语气微妙地点了点头:“那是,只是给咱爷爷治病这个,刚好是我外公家那边的亲戚,你说巧不巧?”
贺钦沉默了很久,最后却牵着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充满了冰冷森然的意味:“老爷子不止是我一个人的爷爷,二哥最好时刻记住这一点。”
“可他眼里只有你一个孙子!”贺定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从小到大,我贺定哪一点做得比你差?他凭什么把心都偏到你贺钦那边去?”
“这个问题,你只有等爷爷醒过来了回答你。”贺钦的脸上依然风平浪静,心里却已经被戾气包围没人喜欢被威胁,更何况贺定还专门挑了贺钦最看重的两个人来作为威胁的筹码。
贺定脸色阴沉,眼神也阴翳不已。贺钦却置若罔闻:“如果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表达你的嫉妒,我可以接受。”
“但如果你真的有拿他们来威胁我的打算,”贺钦顿了顿才继续说:“那我劝你最好不要做这样的蠢事。”
“否则我保证,二哥不仅永远得不到想要的,还会收获承受不起的代价。”贺钦说完,转头坐进了车里,并系好了安全带。
在贺定以为贺钦即将开车离开时,贺钦突然降下了车窗:“还有,二哥搞错了一件事。”
“不是我养那个男人,是他在养我。”话音刚落下,贺钦就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只给贺定留下了一鼻子的车尾气,还有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刚刚说谁养谁?
......
第50章 “你会想家吗?”
贺老爷子的病情确实不太乐观。贺父听完专家的建议,第一时间联络了他在国外的权威医师,恳请他们尽快赶过来给贺老爷子争取一下生机。
贺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的担心贺老爷子活不活得到明年的春天,有的担心贺老爷子的遗嘱里写了什么东西。贺钦两者都不是他希望他的爷爷能醒过来,并且长命百岁。
只是压在贺钦身上的事实在太多了,他不光要处理贺家的事,临近年底的工作更是处处都需要有他监督决策。还是薛恨给了贺钦喘息的机会。
为了不辜负贺钦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薛恨的时间几乎都放在了帮贺钦处理文件上。他足够慎重,碰到不确定的东西都会先问问贺钦的助理,问完如果还是拿捏不准,他也会挑着贺钦有空的时候直接问贺钦。
就算是他自己拿捏得稳的决策,他也会在晚上重新复盘一遍,并向贺钦说明情况,以确保自己不会误判。贺钦偶尔会在电话里夸薛恨厉害,非常诚挚。
薛恨却觉得贺钦像是在哄一只狗,他对着视频电话撇了撇嘴:“是不是得给我开工资啊?老子周末都奉献给你的荣钦了。”
“把我的年底奖金给你,怎么样?”贺钦难得有心情和薛恨开了个玩笑前两天从国外赶来的医生在经过会诊讨论后,给老爷子安排了一套比较保险并且成功率不算小的治疗方案,大概明天就能将老爷子推进手术室。
薛恨也是难得在贺钦的脸上看见了稍微轻松点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你这年底奖金几个钱啊?”
“我不确定,明天我会通知财务部门把我的奖金划你账户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薛恨在贺钦看不见的角度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屏幕里贺钦的脸瘦了不少。也不知道等他回来时,自己能不能打赢并顺利上他一次......
贺钦隔着远远的屏幕,不知道薛恨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这种奇怪的事上面,他叫了两声薛恨的名字才把人叫回神来:“在想什么?”
“唔”薛恨伸手揉了把脸:“在想你爷爷怎么不住燕市这边。”
“我祖上是在海市发家的,他喜欢落叶归根,顺便守着我奶奶。”贺钦不疑有他,耐心给薛恨解释。薛恨本来只想随便问问,听见贺钦的回答后却来兴趣了,“那你们怎么没有在海市发展?那边不也挺发达的?”
“不知道,”贺钦诚实地说,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你呢?云城离海市更近,你当年为什么会去燕市念书?”
“我?”薛恨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我当年考得还行,老师让我填志愿填燕大,哦对,他说燕大奖学金很高,我就来了。”
“......”贺钦定定看着屏幕里的薛恨他真的很懂惹自己心疼。有那么一瞬间,贺钦心里闪过买最早的机票回去的冲动他真的很想抱一抱薛恨,在亲亲薛恨的嘴唇,和他一起入眠。
“发什么呆呢?”薛恨伸手晃了晃屏幕。
贺钦回过神来,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小流氓,你会想家吗?”
薛恨大概是没想到贺钦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和贺钦对视了几秒,在贺钦隐约带着温柔的眼神里说:“你知道我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贺钦轻轻摇头,等着薛恨往下说。
“其实就是我妈恨我,觉得我不该来,那苏轼不是有一句词吗?不应有恨,说的就是不该有我的意思。”薛恨说话时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是真的在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所以我一点都不想她,更不想你说的,云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