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开始念诵咒语,声音由低到高,越来越急促。

突然,那河蚌剧烈地颤动起来。

“咔嚓”一声脆响,蚌壳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我下意识后退,却见奶奶猛地向后跌了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不好...他要回来了......”

“谁要回来?”村长在门外急切地问。

“龙王。”奶奶的声音沙哑,“德柱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必须马上把他下葬,不然会出大事!”

韩大娘立刻跪地大哭:“这大雪天的,地都冻住了,怎么下葬?再说还没过头七呢!”

“是啊,”村长也劝道,“现在正月里办丧事不吉利......”

奶奶冷笑一声:“等过了头七,什么都晚了。”

没人听她的话。

临走前,奶奶拉着我的手,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小雪,今晚记得关好门窗,别出门。还有......”她顿了顿,“如果听见有人喊你,无论是谁的声音,都别应。”

夜幕降临,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风声中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是在呼唤什么。

第二日清晨,寒气渗透进窗户的缝隙,我睡得正香。

窗外,枯黄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几片飘落在结了一层薄霜的地面上。

突然,院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砰砰砰!”大铁门被人拍得哐哐作响,声音一下比一下沉重。

我缩了缩脖子,暗自埋怨这不速之客,一边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寒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我,我打了个哆嗦,随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韩志远,他身上的棉袄还带着晨露的潮气,脸色涨得通红,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惊恐的神色。

他看到我的一瞬间,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顾...顾奶奶在家吗?出大事了!”

我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奶奶平静的声音:“尸体出事了?”

这话让韩志远愣在原地,眼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似乎对奶奶的料事如神感到惊讶,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急促地点了点头:

“昨晚...昨晚我们都听见德柱在哭,说冷...说水太冷了...”

我扶着奶奶往韩家走,心里却觉得奇怪。

分明不是溺亡,却说水冷。

冬天的晨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韩志远一路上语无伦次地说着昨晚的事,脚步虚浮,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仿佛害怕什么东西跟在后面。

他说德柱的哭声是从窗外传来的,开始只是小声啜泣,后来越来越大,最后几乎要掀翻房顶。

“我妈实在受不了了,就给德柱盖了床棉被,”

韩志远一边说一边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那哭声就停了。但是...但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们已经走进了韩家院子。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明白了韩志远为什么说不下去。

躺在地上的韩德柱已经面目全非,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表面布满了褶皱,就像泡在水里太久的纸。

第四章 不要开门!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两颗眼球突出得吓人,瞪得老大,里面充满了血丝,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不敢再看第二眼,转过身扶着墙壁深呼吸。

院子里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混合着冬日清晨特有的寒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颤抖着问道。

韩大娘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眼睛哭得红肿,声音沙哑地解释说,她半夜里听到儿子哭,心疼得不行,想给儿子换身干衣服,结果一碰到衣服,韩德柱的尸体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心里一阵发毛。

尸体不该几个小时就腐烱成这样啊!而且,为什么会有哭声?死人怎么会哭?

奶奶站在一旁,目光深沉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冷哼一声:

“再拖下去,你们就只能看到一副白骨了。”

这话一出,张家人立刻不敢再耽搁,按照奶奶的吩咐,开始准备下葬的事宜。

村里的几个男人抬来了早已准备好的棺材,小心翼翼地把韩德柱的尸体放进去。

送葬的队伍沿着村子里蜿蜒的小路前行,安静得诡异。除了脚步声,连一声哭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