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干干净净的，连片枯叶都看不见。以前那些用砖头砌的旱厕也不见了，换成了崭新的公共厕所。路边新栽了一排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十月的北方已经很冷了，寒风呼啸着穿过街道。我只穿了件薄外套，冻得直往奶奶家的方向跑。心里还存着一点期待，希望推开那扇大铁门时，瞅见奶奶在院里享受暖阳。

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响，院子里空荡荡的。奶奶最爱坐的藤椅还在原处，一尘不染，想必是王婶经常来打扫。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想奶奶了。我赶紧跑进屋，从衣柜里翻出厚厚的棉袄棉裤，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衣服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让我想起奶奶总是把衣服晾在院子里的情景。

突然，院外传来一声大喊：“谁在里面？”

听出是王婶的声音，我赶紧应道：“婶儿，是我！”

王婶拿着扫帚走进院子，看清是我和龙栖渊，立刻扔掉扫帚，激动地说：“哎呦，顾闻雪，龙栖渊！真是你们啊！还当是小偷摸进来了呢！”

“婶儿越来越漂亮了！”我由衷地说。成了村长媳妇以后，王婶的穿着也讲究起来。不再穿那件旧棉袄，换上了时髦的兔绒大衣，还烫了个锡纸烫。幸亏口袋里藏了点瓜子，活脱脱一个都市贵妇。

王婶拉着我的手，心疼地说：“外头没顾上好好吃饭吧？瘦得只剩两个大眼睛了。”她的手温暖粗糙，让我想起小时候她总是这样牵着我的手。

我惊讶地摸摸脸，转头问龙栖渊：“我真的瘦了吗？”

龙栖渊眼中带笑，轻轻摇头。他知道这大半年都是他给我做饭，我的体重一直在涨了又掉。

“走，到婶子家去，给你们捏几个饺子尝尝！”王婶热情地拉着我们往家走。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变化。新修了下水道，铺了柏油路，连广场舞的音响都换成了新的。

进了屋，王婶让我们坐在炕上。她端来一大盆瓜子花生，东北土特产松子榛子也带着。屋里暖烘烘的，墙上贴着新换的壁纸，电视柜上摆着冯烨的奖状。

“你们歇会儿看电视，我去包饺子。”王婶一边洗手和面一边说，动作麻利地揉面团。

我俩想搭把手，让王婶摁在炕上动弹不得：“怎敢劳烦龙栖渊亲自操劳，这点饺子我自己来就行！”

第三百五十八章 幸福时光

望着王婶家暖心的招待，闻着面粉和醋的香气，我心里暖暖的。颠沛流离了大半年，总算找到了家的温暖。其实我和龙栖渊都觉得，在护凤村相守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时光。

龙栖渊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明个儿咱们给奶奶房间来个大扫除，往后咱们就在这安家了。”

想起在玉镜湖边的对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怎么，你真要去种地啊？”

龙栖渊挑眉：“有何不可？”他的眼神温柔，让我想起前世他在田间劳作的样子。那时他插秧的速度快得惊人，仨大爷加一块也不如他，简直就是人形插秧机。有他在，我家的收成全村第一。

这时，王婶的儿子冯烨从门口探头张望。他比半年前长高了不少，穿着整洁的校服，手里抱着作业本。我朝他招手，叫他把练习本递过来，照老规矩辅导他功课。

大半年没见，他有点生疏，我故意放柔了声音：“泳池跟鱼缸就缺一面，所以算表面积时不能这样算，现在明白了吗？”

冯烨认真地点点头：“明白了。”他低头做题时，我看到他的草稿纸上写满了演算过程，比以前更加细心了。

我将笔交还于他，抬头正好对上龙栖渊含笑的眼神。

我用口型问他：“笑什么？”

“你很有耐心。”他低声说，眼中带着赞许。

我愣了一下。王婶一直照应着我俩，我实在无以为报，就主动给冯烨补课。每天晚上都要给他讲错题，早就习惯了。看着冯烨一点点进步，我也很有成就感。

该开饭了，王婶的丈夫冯毅从县里回来。他还是那副憨厚的模样，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去厨房帮忙。厨房里传来夫妻俩说笑的声音，还有饺子下锅时的水声。

等我给冯烨讲完题，王婶和冯毅端着好几盘饺子出来了。除了饺子，还有几道东北菜，东北拉皮、地三鲜、酸汤血肠。饭菜的香气让我想起以前和奶奶一起吃饭的日子。

“顾闻雪，这是你最爱吃的酸菜馅饺子，快趁热吃！”王婶将热腾腾的饺子端到我跟前，饺子皮薄馅大，一看就很有食欲。

瞧着案板上的水饺，我想起了昏迷不醒的安德轩，心里一阵刺痛。但我还是挂着笑容，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酸菜的味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让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王婶的筷子不停往我碗里夹饺子，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顾闻雪啊，你看看你，瘦得跟根竹竿似的。”王婶心疼地说着，又往我碗里添了两个饺子，“在城里读书是不是没人照顾你？”

我低头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饺子，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婶子，真的吃不下了。”

饺子皮薄馅大，咬一口汤汁四溢。王婶包的饺子一如既往地好吃，但实在是量太大了。

“哎呀，你这孩子，再吃一个。”王婶又夹起一个饺子，“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城里的伙食肯定不如家里。”

龙栖渊坐在一旁，目光温柔地看着我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我的窘境很是享受。

“婶子，我真的吃饱了。”我连连摆手，“您再给我夹，我就要撑死了。”

“好好好，不夹了。”王婶笑着收回筷子，转而看向龙栖渊，“小龙啊，你多吃点。”

龙栖渊优雅地夹起一个饺子，轻声道：“谢谢王婶。”

吃完饭，我执意要帮王婶收拾碗筷，可惜还是没抢过她的手速。

“你们年轻人别在这儿杵着了，”王婶一边收拾一边说，“村口新建了座凤君庙，比以前气派多了，你们去逛逛吧。是老赵他们集资重建的。”

我拉着龙栖渊的手，寒风呼啸，我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冷？”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摇摇头：“走走消消食。”

远远望去，新建的凤君庙确实比从前气派许多。红墙碧瓦，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占地面积足足扩大了三倍。庙前的石阶被雪覆盖，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推开沉重的庙门，一股玉兰香味扑面而来。殿内重新布置得美轮美奂，地面铺着崭新的青砖，墙上绘着栩栩如生的壁画。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前方那尊龙王法器，通体涂着金粉，五官轮廓与龙栖渊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神像的下巴，感叹道：“手艺真好，比以前那尊还要精致。”

“别摸。”龙栖渊突然出声，语气有些紧绷。

我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