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我猛地转头,却撞上一张惨白的纸脸。
那是一个纸人,五官用墨笔勾勒,正对着我咧嘴而笑。
“小雪,你咋停下来了?”
纸人发出尖锐的笑声,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阴森的笑声,“小雪,别跑,跟我走吧!”
我的双脚早已冻僵,没跑几步就摔倒在雪地里。
纸人伸出惨白的手爪,一把抓破了我的棉服。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我胸前迸发,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啊”纸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只碰到我的手燃起了火焰,转眼间,整个纸人都化作了灰烬,随风飘散。
我摸了摸胸前的黑玉,它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寒风依旧在呼啸,我的棉衣破了个大洞,寒气顺着破洞钻进来,冻得我直打哆嗦。
得马上赶回家去,否则非得冻坏不可。
跌跌撞撞地往回赶,终于看到了村口的大柳树。
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小雪,你这孩子,怎么跑那么快?”
我浑身一僵。又是陈婶的声音。
她靠在树边喘气,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我警惕地看着她,“婶儿,你是人吗?”
“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陈婶没好气道,伸手要拉我。
我躲开她的手,趁她不备,快速摸了下她的脸。
是温热的。
我这才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婶儿,你刚才说我奶奶醒了?”
“没啊!你奶奶还昏迷着呢,就是一直说着什么,我们又听不懂,就找你去了。”
陈婶叹了口气,又看到我破损的衣服,心疼道,“这是咋弄的?快回家,我给你补补。”
我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胸前的黑玉。
夜色渐深,我加快脚步,跟着陈婶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脱下已经破烂不堪的棉服,冲到奶奶床前。
床头的老旧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照在奶奶苍白的脸上。
奶奶依旧昏迷不醒,但她的嘴唇在不停地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我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虽然我懂的玄音语不多,但这个反复呢喃的词我恰好认识“鹿”。
“奶奶,我在这儿。”我握住她枯瘦的手,轻声说道,“您想要什么?我去给您拿。”
可奶奶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个词,仿佛听不见我的声音。
她的手冰凉,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
我靠在床头,心里一阵酸楚。
“小雪,”陈婶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奶奶的脸色,“你奶奶这情况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我抬起头,紧张地问道。
“怎么有点像是掉了魂呢。”
陈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我儿子以前也这样过。那次他跟小伙伴去后山玩,一回来就人事不省,一直说胡话。”
我心里一紧。后山的乱坟岗历史比我们村还久,据说能找到鲜卑时期的古墓。
村里无人照料的老人去世后,都葬在那里。
打小便听闻荒坟地那边闹邪祟,奶奶总说那地方阴气太重,莫要轻易靠前。
“当时我带他去卫生所也查不出原因。”
陈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继续说道,“最后是你奶奶帮忙,说他是掉了魂。她带着神铃去后山招魂,折腾了大半夜才把人救活。”
窗外的风声呜咽,我心里一沉。如果奶奶真的是掉魂,但我也不会巫术,该怎么救她?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回响。我看着奶奶苍白的脸,心里越发慌乱。
“对了!”陈婶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大腿,“村尾住着个马正良,不如请他来看看?”
马正良是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汉,村里人都称他老马。
他是个弟马,家里供着全堂神像。因为村里有奶奶坐镇,他自个儿把法坛迁到了村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