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澜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能活下来,只因为慕婆婆选中了我做下一任玉瓶仙子。”她继续说着,声音低沉而沉重,“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注视着韩澜澜的侧脸,看到她眼角微微抽搐,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当如雪出生那天,”韩澜澜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母亲的眼神冷得像冰。她抱着如雪往小溪走去的背影,至今还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不禁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样的命运,对一个初生的婴儿来说,实在太过残酷。

“我偷偷跟在后面,”韩澜澜的声音微微颤抖,“等母亲走后,就把如雪从水里救了出来。那时的她,小小的一团,冷得像块冰。”

韩澜澜说到这里,脸上带着温柔,却又迅速被痛苦所取代。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那是对妹妹的爱与对命运的无奈交织在一起。

“我跪着求她,可能她是心软了?允许如雪活了下来,从小到大,我都是一口一口米汤喂大的如雪。”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她很少说话,但那双眼睛里的恨意,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恨父母,更恨耀祖。”韩澜澜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才几岁大的孩子,就学会用那种怨毒的眼神盯着人看。有一次,我甚至发现她往耀祖的饭里下了耗子药。”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震惊不已。一个孩子,究竟要承受多少伤害,才会对生命如此漠视?

韩澜澜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讶,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可能无法想象那种绝望。在这个村子里,女孩的生命如此卑贱,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我沉默不语,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我怕她被仇恨吞噬,”

韩澜澜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可七岁那年,有个老奶奶心疼她,她就跟着老奶奶去了县里读书。我当时就觉得,至少在学校里,她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我点点头,这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让一个孩子远离伤害她的环境,或许能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也才十五

“可惜...”韩澜澜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眼神变得黯淡,“意外来得太快。”

“什么意外?”我追问道,心中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韩澜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那年如雪才十岁,我也才十五。”她缓缓说道,“一个来村里写生的男人,偷走了塔里的玉瓶仙子。”

我心里一沉,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哭灵塔不能一日无主。”韩澜澜苦笑道,“那些冤魂会作乱,所以慕婆婆提前让我接任了玉瓶仙子。”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想那个血腥的场景。韩澜澜的话语在我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着我的心脏。

“你知道吗?”韩澜澜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成为玉瓶仙子的过程,比死亡还要痛苦。”

我睁开眼,看到韩澜澜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他们...他们把我的四肢...”韩澜澜的声音哽咽了,无法继续说下去。

“如雪一直想带我离开,”韩澜澜继续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可我这副残破的身子,又能去哪里?更何况,我能感觉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楚。她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你知道慕婆婆的来历吗?”我转移了话题,试图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

韩澜澜摇摇头,“她是百年前逃难来的,现在至少有两百岁了。村里人都说她会仙法。”

“仙法?”我冷笑一声,“把活人做成人彘,这分明就是邪术!”

韩澜澜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在这个村子里,邪术和仙法,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被她的话震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你知道吗?”韩澜澜突然转过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据说,第一个玉瓶仙子是一个外来的女子。”韩澜澜的声音低沉而神秘,“她带着一个婴儿来到这个村子,却被村民们误认为是来害人的妖怪。”

“村民们把她抓住,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她。”韩澜澜继续说道,“最后,她被做成了人彘,成为了第一个玉瓶仙子。”

“那个婴儿呢?”我忍不住问道。

韩澜澜摇摇头,“没人知道。”

我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个故事里还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你有没有想过,”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慕婆婆会不会就是那个婴儿?”

韩澜澜愣住了,脸上浮现出惊讶。她似乎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她喃喃自语,“那慕婆婆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在报复整个村子?”

我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恐惧。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村子的诅咒,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无论如何,”韩澜澜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希望如雪能逃出去。她不该被困在这个地方,重复我的悲剧。”

我点点头,心中暗暗发誓要帮助韩如雪。

“但是,”韩澜澜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你要小心。慕婆婆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有很多秘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力量。”

“你要找的人和罗盘都在塔底的地宫中…”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就在我即将离开的那一刻,我听到韩澜澜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