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要走出去时,有个年轻人走来身边,不由分说塞给她一把伞。
“我们……认识吗?”李牧星犹疑盯着那张陌生的脸,想把伞还给他。
“没关系,小姐姐,你收下吧。”年轻男孩扬起爽朗的笑容,“这是……这是商场的爱心伞,你下次有过来这里,再放回来就好。”
他指向旁边,李牧星才发现那里的确放置着已经空掉的爱心雨伞架。
男孩说完就一溜烟跑掉,李牧星呆了一会儿,还是接受了陌生人的好意。
雨滴砸在厚实的绸面布料,声音很响亮,她在大雨中走得小心翼翼,想着这个商场的爱心伞质量真好。
商场里,男孩跑回自家老大身边,说事情办好了。
郎文嘉嗯了一声,见到李牧星走出去了,他才从柱子后走出来,一路走到大门廊下,目送她走远。
滂沱雨幕中,她的身影单薄细弱,手上的伞在风中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飞走。
他才站了一会儿,裤脚就被飘进来的雨水溅湿,她这样走在雨里,肯定也会很快全身湿透。
郎文嘉揪着的心完全放不开,他没多想,转头要找阿莱,就见车钥匙飞到眼前,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捉住。
“车停在B2的F区27号,电梯口出去就是了。”
阿莱是郎文嘉肚子里的蛔虫,不用开口就知道他要干嘛。
“快去吧,老大!”
哔哔哔哔
雨声嘈杂,伞下更是轰隆隆的,尖尖的鸣笛声响了好几次,李牧星才意识到有辆车跟在身后。
车灯照亮重重雨幕,那辆车停在身边时,她一时认不出那是谁的。
车窗往下滑,看到里面张律师的脸,他又穿回西装,戴上眼睛,梳起油头,李牧星这才想起这辆白银色的保时捷。
张律师喊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李牧星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了,地铁站在前面。”
她没理他,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张律师的车固执地并行在她身侧,他的车占据了机动车道,许多披着雨衣的骑手绕过车时都在鸣笛,水花溅起看得人心烦。
李牧星:“你挡到别人的路了。”
张律师:“李医生也知道我挡路了,那就快上车。”
见他不知好歹的模样,李牧星也无奈了。
后方,一辆路虎停下,雨刮器扫走流淌的水流,让车里的人视线一瞬清晰。
郎文嘉怔怔看着李牧星坐进别人车子的副驾驶位。
虽然在雨里看得不真切,但他记得这个颜色的保时捷,是那个律师的。
雨刮器再扫过,整条路空荡荡,没有保时捷,也没有李牧星,只剩绵绵无绝期的雨在从天上落。
保时捷的隔音很好,外面暴雨倾盆都被压成一片温柔的白噪音,再配上播放的爵士乐,很令人昏昏欲睡。
李牧星用手撑住脸,望着车窗外放空,张律师说十句,她才敷衍地回一句,关于所有试探性的问题,她一律略过,假装没听到。
车子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停下,张律师看了一眼导航,有意无意地说:
“这里往左走就回你家,往前走就是我们之前一直去的酒店了。”
李牧星不想再听这种兜圈子的话,直截了当:
“张律师,如果你是为了上床才送我,你可以在前面放下我了,我不会和你做爱的。”
驾驶位的人顿时黑脸,也收了声,但也没有毫无风度地把她丢下车。
车子一路行驶到她家楼下,他才开口:
“李医生,我承认我的确想和你上床,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的兴趣,除了性欲,还有其他更认真更慎重的心情。”
张律师侧过身,直直望住她的眼睛,金丝眼镜后一向高傲的眼神,竟流露了那么一丝的诚挚。
“我这人一向落子无悔,唯一后悔的就是两年前在你家楼下负气离开,如果那时我再坚持一下,再和你多说几句,或许结果会不一样,那天车祸被送进急症室,我满眼都是血,看到你的脸出现在眼前,我差点以为我早就死了,只是在回光返照,看到念念不忘的人。”
“李医生,重新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番话不是兜圈子的话,这番话是真心话。
冷血自私的都市动物竟然也有捧出真心的一天。
我们重新开始吧。
这种电影台词在现实说出来,也会得到戏剧般的圆满结果吗?
李牧星站在卧室的窗帘前,泛起不知所谓的期待,又犹豫却步直至外面的雨声减弱、平息。
拉起这个窗帘,再偷窥起对面的窗户,让这个午夜时分回拨到故事的起点。
渴盼从五脏六腑溢出,蔓延至四肢,仍在相爱的那部分肌肉仿佛在轰鸣,她颤抖着手,撩起窗帘。
当瞧清楚那扇窗户里的景象,李牧星倒抽一口气。
她赶紧找出手机,连打几个电话,最后打开微信,滑到熟悉的那个小狮子图案,没有犹豫地拨过去。
响了两秒,对面就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