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连着两日心惊胆战,走到哪里都戴着帏帽,好在陆砚忙着料理?南天寺的余孽,无暇回别院。

凛冬初至,侵肌入骨。

厢房前的桂花只剩光秃秃的树干,萧瑟冷清。

绿萝仰天望着空无一物的枯枝,面露遗憾:“可惜了,若是秋日,还能做桂花糕。”

江稚鱼猛地?回首,眼疾手快捂住绿萝双唇:“日后不许再提这三字。”

江稚鱼一刀切,“你?记住,我们家?厨子不会做桂花糕。”

绿萝唇角扯出一点为难:“姑娘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别说我们家?,放眼金陵,哪家?厨子不会做桂花糕,不过是做得好与?坏罢了。”

江稚鱼沉吟:“你?说的也有道理?。”

灵机一动,江稚鱼朝绿萝勾勾手指头,“你?去找厨子,告诉他日后做桂花糕,别再洒杏仁碎,和别家?一样洒桂花蕊就好。”

没了杏仁碎,陆砚一时也想不到她?身上?。

……

陆砚顺着南天寺顺藤摸瓜,在密道中搜出“住持”同匈奴勾结的罪证,还有百来封往来书?信。

可偏偏陆砚遇刺前后的书?信都没了踪影。

陆砚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都搜过了?”

吴管事?躬身:“搜过了,这南天寺里里外外都搜了五遍。”

他觑着陆砚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主子,会不会那些?书?信……已经?被销毁了?或是被人提前拿去了?”

吴管事?百思不得其解:“这都快掘地?三尺了,还是找不到。”他挠头,“老?奴不放心,连江家?的禅房都搜了一遍,就只在院中找到几根猫毛,别的连个影儿也没瞧见。”

陆砚抬眼:“……猫毛?”

他不记得江家?养过猫。

吴管事?笑笑:“不是江家?养的,是后山跑过去的,江三姑娘心善,有时会拿糕点喂食,久而久之,那些?猫儿也乐意往她?院子钻。听说江三姑娘还命人在后山备了些?厚褥子给它们过冬,真真是菩萨心肠。”

陆砚:“在哪?”

吴管事?茫然:“什么在哪?”

陆砚冷声?:“那些?褥子在哪?”

既是备着过冬,那些?褥子自?然不会随意丢弃在后山。

吴管事?恍然大悟:“主子是怀疑那些?书?信藏在猫窝中?”

他喜笑连连,“老?奴、老?奴这就带人去搜。”

风过林梢,参差树影摇曳在陆砚脸上?。

他负手立在树下,黑眸沉沉凝视着前方一处空地?。

山林草木稀疏,三三两两的木屋子分散在草丛中,屋内铺着厚厚的褥子,过冬绰绰有余。

一只黑猫弓着身子,虎视眈眈盯着陆砚,一双金黄眼眸凌厉凶狠,冲着陆砚哈气。

陆砚缓缓垂低眼眸,冰冷的视线轻飘飘落在黑猫身上?。

黑猫周身的戾气瞬间消失殆尽,两只前爪搭在身前,若无其事?给自?己舔起爪子。

陆砚漠然收回目光。

吴管事?喜笑颜开,颠颠朝陆砚跑来。

“主子,找到了!”

他双手在书?信上?拍了又拍,软绵绵的几根猫毛拂落在地?,又拿袖子擦了又擦。

“这是在褥子里面找到的。”

吴管事?嗤之以鼻,“还真是诡计多端,竟将书?信缝在褥子中,若不是主子英明,奴才们还真是想不到此处。”

老?巢被一窝端,黑猫横眉立目,金黄色的竖瞳逼近吴管事?。

陆砚瞥一眼脚边的黑猫,脸上?淡淡:“找些?吃的过来。还有”

他目光落在林中错落有致的木屋,为寻找书?信,木屋中的褥子都被翻了出来,满眼狼藉。

吴管事?心领神会:“主子放心,等会我定让人好好收拾一番,绝对不会让江三姑娘的心思白费了。”

陆砚眼皮微掀:“我提她?了吗?”

吴管事?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是老?奴多嘴。”

翻箱倒柜找了两日两夜的书?信终于找到,吴管事?一张脸几乎笑开了花。

一面命人给黑猫倒多多的吃食,一面又让人多添几层褥子。

黑猫趴在日光中,目不转睛盯着山上?忙忙碌碌的众人,舔了舔自?己白色的爪子,双足撑地?,跃上?枯枝。

纤细的枯枝在空中晃了又晃,挥下细碎的光影。

少顷,黑猫去而后返,嘴上?还叼着一块东西。

吴管事?眯着眼睛远望:“它这是……想给主子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