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牛仔裤拉链都拉了上去时,叶辞终于挣扎着爬起来,睡眼惺忪,头发东翘一绺西翘一绺,像只刚出壳的雏鸟。
“大年初一要赶早去上香,前几天和你说过。”霍听澜捏捏他脸颊上的软肉,垂眸看表,“衣服都帮你穿好了,给你五分钟洗脸刷牙,够么?”
“……够!”叶辞一怔,把自己从上到下摸了一通,见确实都穿好了,也没多想,甩甩脑袋振奋精神,一个鲤鱼打挺跳到地板上,冲进浴室洗漱。
昨晚除夕夜守岁睡得太晚,加上吃饺子前又剧烈运动过,叶辞上了车仍是昏昏欲睡,用脑袋枕着霍听澜肩膀假寐,一双手自然地搭在腿间。
他前两年到处兼职时刷过盘子,当时高中都没念完,没多少选择余地,有地方打工就知足了。小餐馆条件差,他也不敢辞工,冬天后厨湿冷,塑胶手套不顶用,手闷在里面几个小时,摘下手套时十指常常红白肿胀得像十根水萝卜。几个月盘子刷下来,落下病根了,一入冬就犯病,手指发红,又疼又痒。
上个冬天,他按网上查的说法买了些药膏,管他有用没用一股脑乱涂一气,忍忍就糊弄过去了。这次入冬手上冻坏的地方刚露出些端倪就被霍听澜发现了,被拎去医院做了几轮治疗,又开了些药膏每天定时涂抹。目前已经治愈了,但霍听澜担心病症反覆,盯着他早晚擦护手霜,今天出门出得急,叶辞就忘了擦。
好在霍听澜之前在车上放了备用的。
在这些生活细节的方面,他确实像个周到体贴的“好叔叔”。
他拧开那管甜扁桃味的护手霜,挤在掌心,随即抓过叶辞的手为他涂抹。
叶辞掌中握摩托车把手与做体力活磨出的薄茧早已不见了,近一年下来,不止是性格,连手都被养娇了,皮肤嫩生生的,关节与指甲晕着浅淡的粉,色泽如荷花,极易勾起Alpha的欲念。
两人十指交扣,霍听澜用一种近乎缠绵的手法搓揉着叶辞的手背,那种防皲裂的护手霜油性大,黏糊糊的不好吸收,又涂了太多,不断被油汪汪的掌心与手背一拱一拱地挤压出“咕叽”“啵唧”的滑腻水声。
听起来情色意味十足。
叶辞维持不住假寐的状态,睫毛半拢,红着脸看着霍听澜给他涂护手霜。
气氛旖旎,按照经验,叶辞感觉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下意识用眼尾偷瞟前后排的隐私挡板,刚确认完,那只手就被反扣在真皮座椅上。
链齿摩擦与解皮带扣的金属细响从下方传来。
叶辞握住霍听澜手腕,小声道:“车上没,没有衣服换。”
“我知道。”霍听澜唇角一勾,明知故问地耍流氓,“我就看看……今天穿的什么?”
十八岁的男孩子确实是被喜欢的人随便撩一撩就兴奋。
那正红中洇出一块圆圆的、指甲盖大小的深红。
叶辞昨晚饮料喝多了,凌晨时晕乎乎地去过一次厕所,早晨就没去,被霍听澜打扮好了就没往下脱过,此时循着霍听澜视线看过去,懵了。
酷哥晚节不保,终究还是和红色杠上了。
叶辞面红耳赤,扯着皮带拚命躲,赶紧系好。
片刻安静后,霍听澜悠悠点评道:“宝贝穿得真喜庆。”
“……”
叶辞僵硬地托腮看窗外。
他记得昨天晚上睡觉时穿的明明是白的。
确切地说他那个装小物件的大抽屉里基本全是白的,甚至不用记。
再联想起清晨霍听澜帮他穿衣服时的场景……
霍叔叔!
还在这装!!!
霍听澜语气真挚地夸赞道:“小老虎很可爱。”
因为是虎年,那个正面还印了只卡通小老虎。
耻度翻倍了。
“霍叔叔!”叶辞羞愤得想打人,扑上去一把捂住霍听澜的嘴,却被霍听澜顺势扣进怀里好一通欺负。
……
大年初一寺院香客云集,摆放香炉的内院云雾萦绕,不过那种幽静的檀香气息很好闻,不会让人觉得呛。
一众细溜溜的线香中,林瑶请来的龙头香极是惹眼。
叶辞没来寺院里上过香,但也谈不上抗拒,出于尊重,有样学样地在蒲团上跪拜祈福,期间还神经质地反手拉扯了两下派克服的后襟,生怕弯腰时弯太过露出点儿什么红彤彤的东西来,也是落下心病了。
一套上香祈福的流程走完,一行人打道回府。
临行前,叶辞得到了寺院住持亲手相赠的一枚银质护身符,体积小巧,差不多相当于小拇指的一半,上面刻了梵文与莲花图样,说是开过光,除去保佑平安之外,还能助人明心见性,广增智慧。叶辞不懂佛家的智慧指的具体是什么,便姑且按照提高学习成绩理解,还挺愿意戴的。
护身符是用一条红绳串起来的,上面还有两枚装饰用的小银铃,霍听澜认真地将红绳绕了两绕,系在叶辞左腕上。
红绳银饰白腕子,那色彩令人悸动。
霍听澜翻转叶辞手掌,低头在他手腕内侧亲了亲。
“霍叔叔……”叶辞叫到一半,别扭地改了口,“听澜。”
“怎么了,宝宝?”霍听澜一哂。
“感觉你好像挺,挺信这些的。”叶辞看着他系红绳,随口聊着,“还起那么早,烧高香。”
“也不算。”霍听澜用指尖抚了抚小银坠,温柔一笑,“我只信和你有关的。”
那指尖的温度彷佛都沿着小银坠暖进了心坎里,叶辞眸子轻轻一颤,扑上去搂住霍听澜。
大年初一除了晚饭没别的安排,都可以自由活动。
霍家那些小辈存了巴结的心思,想把叶辞伺候好。这种传承多代的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少爷小姐们都是教养与眼色俱全,霍听澜的枕边人,他们是必须要打好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