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敢苟同王先生的说法,因为这毕竟还是在堂屋里,哪来的高处不胜寒?但王先生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去多想,而是小心翼翼的捧着灯芯,用手背去感受着极有可能出现的风向。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就感觉到不正常了。如果是高处不胜寒的话,那应该是整个手掌都会冻成狗,为什么偏偏就手掌外侧冻的要死,大拇指那一侧却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发热呢?
我急忙把这个发现告诉王先生,王先生听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拍脑门儿,讲,你个狗日滴,赶快下来,我晓得那个家伙躲到哪里咯。
我闻言急忙跳下来,问王先生那家伙在哪里。
王先生二话不说就爬上椅子,一枚铜钱同时出现在他手心,在五根手指间不断的转动着,嘴巴还一开一合,似乎在念着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清。
王先生爬上去之后,我就看见他轻轻挪动陈谷子的灵位,将那枚铜钱放在遗像上,随即把灵位又放上去压好,这才拍拍手跳下八仙桌。
我又问了一次王先生刚刚那个问题,他笑到起讲,哈能是到哪里,躲到遗像里头去咯撒,难怪老子找半天都找不到!你个狗日滴,真会躲!
所以,刚刚那个家伙就一直躲在陈谷子遗像里,从下往上吹灯芯?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站在下面的我和王先生,就算是把眼珠子给瞪出来,都不一定能找到这个罪魁祸首。
难怪我的手是尾指一侧冻的要死,而更上面的大拇指一侧却完好无事,甚至还有点烫。
只是,连吴听寒都赶不走的阴人,王先生仅仅只是放枚铜钱就可以了迈?
王先生讲,我也赶不走它,不过把它滴嘴巴封起来,让它没得办法吹灯哈是可以滴。
我讲,要不要多找点东西压到,免得它又吹灯?毕竟连陈谷子滴灵位都没能挡住它吹灯,一枚铜钱我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王先生摇头,讲,你要是晓得这枚铜钱喊过么子,你就不会担心咯。
我讲,那枚铜钱叫做什么?
他讲,那喊过‘封口费’!它连嘴巴都让老子封起来咯,它哈拿么子吹灯?鼻孔迈?除非它鼻孔能朝天,不然想都莫想!
于是我们两个就这样抬头盯着那火焰看了好一会儿,确定火焰燃烧的没问题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讲,灯是解决了,可吴听寒怎么办?
王先生皱眉想了想,讲,不应该啊,那个家伙躲到遗像里头逃过咯判冤决狱,但现在被我封起来咯,吹不了灯,也算是间接被我赶走咯,按道理来讲,反噬会减轻,她应该会醒过来才对。
我和王先生又叫了吴听寒一会儿,依旧没把她叫醒,急的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王先生想了想,讲,算咯,先把她背回去再讲,而且相比较担心她,我现在更担心滴是你。
我问,什么意思?
他讲,如果没有点天灯,按照水井涨水滴速度,今晚井水肯定会溢出来。但现在天灯只要在燃,乡亲们一时半会儿就不得出事。你讲那些想要抢你气运滴人,会不会狗急跳墙,不等百里尸碑咯?
第113章 院中反光
我背起吴听寒往外走,脑海里回荡着王先生的问题。
说实话,他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不过现在听王先生这么一说,觉得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毕竟躲在暗处的那些匠人不敢现身的话,就没办法突破王先生在阶沿前面立下的隐刀门神,自然也就没办法进堂屋去破坏那登天青灯了。
即便是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跑进了堂屋,那里面还有吴听寒画下的六道轮回等着它们,到时候依旧没办法对青灯做出任何实质性的破坏。
所以除非那些匠人现身,亲自去搞破坏,否则的话,他们根本没办法促使百里尸碑的顺利进行。而要他们现身的话,他们显然又没这份胆量。
所以只要青灯一直燃着,村里的老乡们就万无一失,甚至等到井水烧掉一大半后,乡亲们都很可能中午都不用对着后山下跪了。
如此一来,那些躲在暗处一直没对我出手,不过是为了等我得到百里尸碑的气运后再下手的匠人们,见到百里尸碑无望之后,自然就会把目标对准现在的我。
相比较王先生的担忧,我在知道当下的情况后反而轻松了不少。
我从一开始就无所谓自己身上的气运,发生了这么多事后,也看淡了自己的生死。只要乡亲们和王先生吴听寒他们没事,我其实怎么样都行。
但王先生却冷哼一声,讲,你以为你死咯,我们这些人就能活?
我反问,难道不是迈?
他讲,你莫忘咯,你爷爷虽然是那个老木匠滴棋子,但他也是布局人之一。要是你无缘无故死咯,你觉得他会不会从坟里爬出来,把我们这些人都搞死?
我讲,应该不可能吧?毕竟你活埋‘我’滴时候,我爷爷也没闹出么子幺蛾子啊。
王先生讲,那是因为一切都是按照你爷爷滴布局在走,他自然不会有么子意见。再讲咯,就算你爷爷不会出来,那那个躲到暗处滴老木匠呢?你觉得他会放过原本已经到手滴鸭子?
是哦,怎么把那个老木匠给忘了。就算其它的匠人会放过我们村的村民,但那位老木匠,可是自始至终都要完成这百里尸碑的。
所以如果不能揪出那个老木匠的话,我死或不死,对挽救乡亲们的性命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就算我死了,那个老木匠完全可以再换一个人去承接我爷爷的气运,然后照样百里尸碑。
至于他怎么去换人承接我爷爷的气运,我想以他的本事,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突然有些丧气,觉得就算自己豁出去一条命不要,似乎也依旧不能挽回当前的局面,这种无奈和无力感,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王先生伸手拍了拍我肩膀,讲,小伙子,莫想啷个多,你这才哪到哪儿,我们这些匠人,哪一个不是从无奈和绝望中走过来滴?你现在遇到滴事,跟我们以前比起来,屁都不算!
我不知道王先生说的是真事,还是故意说这话来安慰我,但不管是哪种,我觉得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把吴听寒放在我爷爷生前的房间后,王先生就招呼我出来。
等他拉上房门后,顺手就把房门上的门神给撕掉,然后在门槛上插了三炷香,抽出斧头就开始对着门板一阵眼花缭乱的乱砍乱划。
我知道,这是他在施展隐刀门神的匠术,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在这里也要弄一个隐刀门神,难道吴听寒会有危险?
王先生叹息一声,讲,莫问啷个多,这都是我们匠人滴命。
弄好了之后,王先生就对我讲,你先睡,我过一会儿就要去陈谷子屋里给门神续上三柱清香。我会把院门锁好,你莫栓门,这样我回来滴时候就不得敲门,直接开锁进来。
我点点头,对王先生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还是王先生想的周到,连晚上敲门这一点都给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