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魏丫头去商场买衣服。
魏一不愿多花他的钱,本想随意挑一件就走,不想还真相中了一条连衣裙,大红色的,穿上后兜兜转转,衬得她一身雪白娇嫩的皮肤更加明净,很是抢眼。
两人都相当满意,美中不足的是,一双晶莹剔透的小脚上,还穿着邹将君那大得像油轮的拖鞋,大刹风景。
邹将君昨晚就发现,魏一的脚小得不可思议,还不如他的手掌。这时带了她去买鞋,商场快逛遍了,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尺码。魏一的脚只有33码,最后在童鞋区选了一双凉鞋,穿好后,小丫头跑跑跳跳一番,回眸对邹将君清脆的喊:“邹将君,刚刚好。”
惹得那些带孩子来买鞋的妈妈们都往这边看。
再没见过苏释。
却也能不断听到他的消息,在校园里传送“苏学长正式交女朋友了,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好像也是姓魏。”“苏学长的律师事务所扩大很快,全国到处都有,连美国那边都准备开分所!”“苏学长又和女朋友出国度假去了。”
……
大家津津乐道,似乎早忘了以前苏释身边跟着的那个娇弱内向的女孩。因为谁都不愿意承认天神苏释的女朋友,会是魏一那样,平凡如路人甲。
魏一偶尔也会回家,但绝不在家里过夜,她以前的房间,那更是再不踏进一步。魏一和姐姐魏谪仙也似什么都没发生,见面还会点头招呼。
邹将君和魏一却走得近了,两人毫无共同语言和爱好,却突然好起来,像相交多年的挚友。邹将君也会说笑,一脸坏笑的对魏一说:“要不,试试做我女朋友怎么样?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魏一就当他说的醉话,笑笑作罢。
邹将君毕竟不是君子,偶尔也会借酒发疯,趁机调戏她一番,搂搂抱抱。魏一就躲,躲不过
就骂,骂也不行就哭。
邹将君是真疼她,每次见她哭就舍不得用强。宁肯自己被欲望憋得似要爆炸开来,也不愿魏一多流一滴眼泪。
魏一是个有事喜欢藏心里的女孩,表面上也可以在离开苏释后,能吃能睡,每天活得好好的。背地里,没少洗过被泪迹斑斑的枕头套。但,也是一天比一天有生气起来。
曾经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大悲大痛之后,便大彻大悟。然后记忆渐远渐淡。
原来没有谁离开谁过不了。
流年似水,飞逝。一不小心,身上又是厚绒加棉。
晨跑这个运动,魏一倒是坚持了下来。这个冬天不至于像以往,裹得似粽子还瑟瑟发抖。
魏一长了一岁,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像她母亲,很有几分潘文秀年轻时的韵味。
人到暮年,倒是越发容易回忆。特别是那些已经逝去的人的音容笑貌。魏东谷最近时常梦到魏一的母亲,竟引发几丝思念和愧疚之情。
于是第一次有了想给小女儿庆祝生日的念头。
这个主意拿定后,就交给魏母去打理。
魏母给魏一打电话,说为她庆生,魏一受宠若惊,推脱几下,推不掉,也随她了。
生日宴会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魏一第一次见到。
那天,魏家的小女儿被打扮得像个小珍珠,第一次在有魏谪仙的场合下,成为主角。
邹将君来了,好久不见的苏释也来了。
几个月不见,苏释清瘦不少,但还是那般玉树临风,声音笑貌尽显温柔。他和邹将君二人,在同龄人中总是出类拔萃的。
魏一许久没见到姐姐魏谪仙了,她还是那样高贵典雅,挽着苏释的手,像一只雍容华贵的白天鹅,二人随便走在哪里,都像在走红地毯,相机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两人都是完美绝伦的。
魏一根本不敢看他们,却总有不懂内情的人笑盈盈的过来,庆贺自己生日,顺带贺喜自己得了个温柔深情的好姐夫。
那些稍长一些的亲戚,都喜欢把魏一当孩子诓哄:“你姐姐给你找了苏释这么优秀的姐夫,一一,你高不高兴啊!”
魏一淡笑,说:“当然高兴,很高兴。”
那天晚饭前,邹将君都很安静,一个人端着酒杯,坐在高而远的地方。
魏一时不时要偷望苏释跟姐姐那一对璧人一眼,每看一下,心里便被针扎一下,却像个自虐狂,老是管不住自己。还自以为偷看的行为做得隐蔽,没人知道。
殊不知,她看苏释一眼,邹将君就看她一眼。她在看风景,他在看她。
宴席上的亮点是邹将君的求婚。邹将君向魏一求婚了,简约却正式。
没有直升机拉横幅,没有在蛋糕里埋戒指制造惊喜,没有写着“嫁给我吧”的冉冉上升的气球,没有豪车成串的游行示众,没有小说电影里一切的浪漫元素……他只是当着在场所有来宾,单膝跪地,捏一颗戒指在手里,说的也是那最朴实无华的说:“魏一,你能嫁给我吗?”就好像他从未为了这个求婚儿刻意铺排,他只是打从这里路过,见了魏家这个小女儿便怦然心动了,就顺道摸出戒指向她求婚似的。
求婚饶是如此简单,已惹得在场的许多多愁善感的女人惊艳,纷纷抹泪。
因为邹将君本身就是个人物,若那些凡尘俗世扣在他身上,反而显得生硬俗气了。他就像一枚款式经典的铂金戒指,简洁大方,却永不过时,不需要任何珍珠玛瑙相衬,经典就是经典,它自有它的魅力,自有它的芳华。
他手中的钻戒耀眼得逼人心魄,他俊朗的星目紧迫逼人,真挚虔诚的紧盯着魏一,等待美丽的姑娘的回应。
但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邹将君的心里有多紧张,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半跪的动作,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多少遍。
有邹将君如此完美的男人当众求婚,若换了其他女子,早感动得痛哭流涕的点头首肯了。哪像魏一这样迟钝,如同遭受了重大刺激,痴痴然,默默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且一动不动。随着魏一的沉默,时光似乎都停止了。
这时,魏一感到有两股灼热的视线射向自己,一股来自苏释,一股来自魏谪仙。
魏母出来打圆场,说,一一还小,过两年再说吧。
邹将君毫不退让,一本正经盯了魏一,说:“那就先订婚。”
魏东谷分明从前就看出邹将君的心思,早就把魏一单独拉过去受了训,说魏家的孩子,以魏家家族为首要,必要时做些个人牺牲是值得的。末了魏父第一次对魏一露出慈爱:“其实邹将君为人虽然乖张,品性还是好的,看得出他真喜欢你。嫁给他爸爸也很放心。”魏一看着魏东谷那张老态横生的脸,什么时候起,记忆里高大威严的父亲已是白发半鬓了。
此时魏东谷却摆出女方的矜持来,问道:“婚姻大事,你父母知道吗?要不要再商榷一下?”
“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定夺。”邹将君说,漆黑如墨的眼,如一尘不染的星子,仍是深情的看着魏一。
魏一又向苏释那边看了一眼,姐姐嘴角沾了些蛋糕屑,苏释正神情温柔的替她抹掉,两人挨得很近,嘴角皆含着笑意。
魏一突然抬起眼,面无表情的看着邹将君,说:“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