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如芒刺背,腾升起一股鄙夷,上楼回屋。
魏谪仙本是亲手将极品铁观音端给邹面前的,这时注意到这一幕,微微一怔,却没多言。
魏一看了会儿书,觉着困乏,便洗澡休息。洗后,换了睡衣。
睡衣是苏释买给她的,很舒适,很柔软。魏一非常喜欢,将脸埋了上面,来回蹭擦。
电话准时响起,魏一接起来轻轻喂了一声,苏释那温润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离她那么近,就如同在耳边呢喃,她似乎能感觉到他轻缓的呼吸,温温的喷在她耳后。魏一舒心的暗叹一声,发明电话的那位天才是谁来着,改明儿个一定好好为他烧三柱高香,要没有他,这充满思念的长夜漫漫,可如何渡之!
苏释在电话里嘱咐了一些琐事,泡温泉的注意事项,再照顾照顾她的情绪,闲道了几句家常,最后说了晚安,这就挂了。魏一很是意犹未尽,挂了电话后仍默默回味。巴掌大的小脸一片红润,明眸如洗,闪烁着幸福的光彩。
偏巧敲门声响,魏谪仙在门口唤她:“一一,睡了没?”
魏谪仙很少亲自来找她,肯定有什么事儿。魏一不敢耽搁,连滚带爬的下床去开门。魏谪仙那张精致的脸出现在眼前,身后还矗立着一个男人,薄唇紧抿面无表情,正是邹将君。此时隔得近了,那张惊骇世俗的脸猛的与梦里那个长在小正太身上的脸吻合,如见了妖怪,魏一吓得退了一步。
正好给二人让了道。两人就势走进房来。
两人都比魏一高,邹将君更是高出魏一整整一个半的头还不止。二人往魏一房内一站,魏一气场的瞬时弱了下去,低头缩颈,问:“姐,什么事啊?”
魏谪仙走到榻榻米的沙发上坐着。邹将君的行为举止跟从前毫无二致,还是那般乖张。走进女孩子闺房丝毫不懂得避嫌,竟大刺刺的一屁股坐在人家床上!真不知该不该夸他人为光明磊落。他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魏一看,墨如星子,深沉得让人不敢窥视。魏一盯着邹将君的屁股,在心里哀怨:又要换床单了。
魏一在为床单默哀时,魏谪仙笑得很是亲切,道:“刚才安阳打来电话,约我明天去华久山庄泡温泉。苏释应该也会去,一一,你去不去?”
魏一痴痴盯着自己床单,没反应。
魏谪仙也不恼,略带狡黠的笑:“一一,你和苏释两个,咳咳,地下工作保密得不错啊!上次在将君家,难怪你见到他脸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小子原来在泡我妹妹,难怪最近殷勤异常,总是找借口请我吃饭呢!”
魏一听见提到苏释了,立马回神,将姐姐的话在心里默默一回忆,窘得满脸绯红,讨饶的看看姐姐,又看看邹将君。后者只是俊目紧盯自己,看不出喜乐。
魏谪仙上前拉住魏一的手,她身上那股诱惑狂野的香水味立即包围上来,她用从未有过的亲热语态说:“说不定以后我们就从姐妹变成妯娌了!人生真是好无常啊!”说完,俏皮的朝魏一眨眨眼。
魏一没啃声。心里一下欢喜,一下哀凉。
魏谪仙似乎兴致很高,又转身在邹将君身边坐下,挽上他的胳膊,摇了两摇,娇滴滴的说:“君,我们也去嘛!”
邹将君不留痕迹的皱眉头,推开她的纠缠。也没直接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魏一,慵懒的开口:“你要去?”
魏一迟疑半片,轻轻点头。
“那一起吧。”邹将君说,“明天我来接你们。”
“不用了。”魏一脱口而出,被邹将君星目一瞪,顿失了勇气,缴着手指,挣扎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几不可闻的说:“那个,苏大哥说,说明天来接我。”
邹将君默不作声的将拳头紧了又紧,黑着一张脸走出房间。
魏谪仙赶紧追出,经过妹妹身边时,若有似无的冷哼一声。
他们走后,魏一长长吁出口气,才感到脑门出了一层薄汗。看了看床上的坐痕,又手忙脚乱的换床单。
晚上想将那个梦接个续集,睡时瞪着手机上苏释的笑脸,迷糊睡去。早上醒来回想有无做梦,却是不得。想来做梦也跟种花插柳一般,分了有心和无意的意境吧。
天刚亮保姆就来叫唤,说吃早饭了,时间比平日早了不少。
魏一洗漱完毕,下了楼去。一身淡黄色运动装,让她看上去粉嫩娇俏又青春活力,像颗清晨的露珠。
餐桌上,父母大人很意外的双双并坐,架势隆重。
魏一有懒床的毛病,不习惯早起,揉了眼睛,睡眼松弛,打着呵欠喊了声:“爸妈姐,早。”
魏父很对魏一一向严厉,沉下脸喝道:“没看见有客人在吗?懒洋洋的像什么话!”
魏一被父亲吼惯了,并没觉得难过。抬了头定睛一看,父亲旁边果真还坐着一人邹将君。魏谪仙穿戴整齐,喜气洋洋的坐在邹将君另一边,见魏一出来了,亲热的叫她坐下。魏一很不能忍受姐姐的亲热,简直是要将从前十八年不曾有过的热情一股脑爆发出来。
邹将君似乎没看见魏一,和魏父商讨着美国经济走向。
魏一撇撇嘴,小声嘀咕:“来得可真早。”
邹将君回望她一看,轻描淡写的回:“昨天没回去。”
魏一是女孩,女孩总是对八卦相对热衷一些,邹将君此话一出,魏一整个早餐都在暗自寻思昨晚邹将君和姐姐是不是睡一块儿的。于是那小眼神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笑得忒暧昧。被邹将君瞪了一眼,自觉无趣,才将思绪放早餐上。今天菜色相对平时较丰富。光是粥类就四种,魏一很高兴。便一心一意的吃起来。
邹将君吃东西时和他为人品性大不相同,总算表现出与他身份地位相符合的涵养,斯文得出人意表。话不多,有句没句的就魏父的提问做出简约回答,声音极具穿透力,十分悦耳。
这时,门外隐约响起车鸣。过了一会儿,管家跑上前来,报:“老爷,苏少爷来了。”
魏一眼睛一亮,自然是苏释。
苏释大步流星的踏入客厅,见魏家正在用餐,不卑不亢的跟长辈问好,又神情愉悦的跟魏谪仙打招呼。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魏一身上,用刚好让在场每一位都能听清楚的声音,含笑着说:“丫头,今天没懒床呢?”
却自动忽略了邹将君。苏邹二人都是这般记仇,目中毫无彼此,让人很无奈。
苏释除了打球时穿着篮球服,平日里一贯都是衬衫西装。今天却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较平时年轻活泼不少。与魏一的运动服交相呼应,天造一对璧人。
两人运动服的款式与颜色都是昨夜商量好的,是情侣装。魏一表面冷静,暗地里得意洋洋。
苏释的父亲军人出身,军衔至空军中将,早些年和魏东谷见过几次面,算个点头之交。魏东谷对苏父虽交情不深,却很是敬重敬佩。苏释身上依然保持着军人后代的严谨与正气,很得魏东谷的欣赏。拍着椅子祥和的招呼苏释一块用餐。
苏释态度谦逊,表示已经用过了。魏父知道这些年轻小辈在自己面前放不开,笼统交代几句注意安全,便率先离开。魏母吃好,又义无反顾的投身于女红事业。
客厅只剩下四个年轻人,当着两位女孩的面,苏释和邹将君的争锋相对略有收敛。
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苏释将车停在地下室,现在去取车了。魏谪仙上楼收拾化妆用品还没出来。门口就只站着魏一一个人。
娇俏的少女背着粉色双肩包,一身淡黄运动服。站在晨光之中,闲闲一个马尾,不施粉黛,举手投足尽透纯真,不沾丝毫俗媚。
邹将君的车就停在门口的路边,疑似大一号帕萨特的进口辉腾。魏一只见一辆黑色普通的“桑塔纳”缓缓驶到自己跟前,也没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