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1)

方才有一瞬间是疼的难受,景姮面上失尽了血色,拭去额间的细汗,喉间还残着一股药丸的苦,看着莞娘将剩余的药重新放回盒中,她心头忽而一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药是往日刘烈拿来的?”

“是的,不过已经不多了,以往侯女吃下还有些效果的,现在如何?”

针扎般的疼确实缓解了些,景姮能辩出这药和她后来到广阳再吃的药味道相似,显然都是出自慎无咎之手,不过她发现头疼之时脑中总有些奇怪的画面能想起来,可是一旦吃过药后,再如何努力也想不起任何东西来了。

她大概明白,这药虽能解疼却又能让她忘的更彻底。

他们之前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那些处处透着疑惑的问题让她迫切想要深究,可惜药性涌动令人昏昏欲睡,顺着莞娘的手倒回了榻间,景姮慢慢闭上了眼,很快忘记了方才想到什么,沉闷的呼吸渐渐平缓……

皇帝出殡时景姮才入宫去,泱泱未央处处挂满白幡,让肃穆的汉宫透着一派悲凉。

大殿外人极多,宗亲列侯,上卿下臣们结群私语着,刘烈亦在其中,峻拔的身形穿着黑色的九章冕服,依制戴着七旒王冠,格外耀眼的存在,与一众耄耋老臣为伍也峥嵘非常。

远远看见景姮,他淡漠倨傲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离了人群快步朝她走来,王冠上的青玉晃的作响,那双眼中却是除了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了。

“阿婵!”

景姮不惊不动看着他疾步而来,将她罩入了他的身影之下,贴在广袖中的双手忍不住扣紧了。

“怎么不穿多些,冷不冷?今日到处都乱着,待梓宫出去后,你便回家去,我晚些时辰也回,这几日可有想我?”他一贯是厚颜,今日碍于四下人多眼杂,不悦的挡了他们窥视的目光,还得忍住想要碰她的手。

“不冷。”

他说了那么多,她只淡然的给了两个字,刘烈颇有一种一腔热血撒寒冰上的感觉,不过也习惯了这般的她,最大的憾事还属与她分离这几日,难得离开广阳,本想多与她相处的。

“当真就没半点想过孤?”他低着声轻问,王冕下那双看着她暗含期盼的眼睛还泛着几分疲色,几个日夜都不曾合过眼的后遗症。

在他以为景姮又不得理会时,未曾想她竟然点头了,狂喜立刻冲散了心底的阴戾,借着冕服的宽大去握住了她的手,将微凉的细嫩手指直揉的发烫都舍不得松开。

“我也想阿婵的,今日一定回去陪你,夜里没了我捂脚你如何睡的安稳。”

“闭嘴。”

刘烈显然是曲解了她的意思,这几日她确实时时刻刻会想起他,却总是充满了怀疑和深思,远非他所想的那个意思,不过看他如此欣然的样子,景姮也不打算解释。

这样的误会若能让他减去些对她的看守之心,似乎也不错。

天家的丧仪繁琐且规格森严,这是大汉高皇帝去后第二位驾崩的天子,场面空前隆重,命妇们拜过后便全部离去,剩下的不能再参与了。

准备回侯邸的景姮得了皇太子妃的召见,由寺人引路去甲殿,宫廊深深不期然在转角处遇到了一行人,为首的男子极年轻,穿着藩王的冕服身侧有属官左右搀扶,脸色极差似乎随时能厥过去。

“大王。”引路的寺人立刻跪拜在地。

景姮了然了此人是谁,这未央宫中能有如此病色的人除了皇太子刘琚便是淮南王刘爽了,她微微颔首施礼。

“咳咳,是广阳王太子妃吧?孤来迟了,前宫可是开始了?”

这淮南王远没有其他几位皇子出色的容貌,多年来又总是沉默寡言,一举一动似乎都露着卑微之态,真是个不起眼又很是一般的人,不过景姮对他却充满了戒备。

“方才开始,大王此时去也不迟。”

也不问他是如何晓得她,景姮往旁侧一退,让出了去路,更不打算多言。

刘爽点了点头,面露悲伤便示意属官扶着他继续走,只是错身而过时,他侧目幽幽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的景姮忍不住皱眉,心中非常不舒服,他太会伪装了,内里的那些狠毒野心真是半点都不显露,也难怪刘濯愿意与他合作。

以毒杀天子与皇太子,为不被人起疑,自己也如常吃下剧毒,现下估计连郭太后都对他没了怀疑。

对自己都能如此下死手的人,估计很快就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殿下,请吧”

从后而入h

后日太子琚便要登基了,唐晚知自然是准皇后殿下,不过她却是没有半分喜色,见到景姮时仍在苦笑,偌大的殿阁宫舍华美,将要母仪天下的她只满心的惶然。

“天子皇后?阿婵又可知那都不是我所求的。”

遣退了宫人,她就起身拢着素曲深衣同景姮坐在了一处,冷冷望着远处的凤座,声音有些空洞洞的无力。

“若是可以,我倒愿与他做对平凡夫妻,也好过困在这樊笼中待死。”

景姮心头一沉,她方才看见了太子琚,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病态比淮南王还重几分,这对马上要站在大汉巅峰的男女,确然没有人所想的荣耀万千,暗中对准他们的刀剑已经数不清了。

“阿晚姊姊。”

唐晚知转过眼来忽而勉强一笑,拍了拍景姮的肩头,道:“瞧我,好久不曾见你,怎么尽和你说这些不中听的,在广阳国一切可好?”

“还好。”景姮握住了她未收回的手,殿中并未引碳火,两人的手一个比一个凉,却又难得生了几分相携的亲近,谁也不曾松开。

“过的好就行,从小我便看刘阿炽眼里心里都是你,五六岁时就只追着你跑,真叫人羡慕的紧。”

后面唐晚知再未说过有关刘琚的话,忆了些幼时的趣事,多是关于刘濯和刘烈的,听的景姮还有些不敢相信,后来又说起了远去兰堰的刘甯。

“她具体如何我是不知,倒是曾有兰堰来的密书给母后,那群秦人可不好相与,也不知在谈什么条件。”

曹皇后只刘甯这一个嫡女,低嫁已是受了委屈,若是再死在秦人手中,她这个皇后也是枉做了,所以景姮断定殷离定然是以刘甯为要挟在曹皇后这换取利益。昔日刘甯对她的所作所为可谓是变态,不过殷离更是比她还甚,若是殷离真与曹皇后有联系,那么她在长安就需更谨慎了。

临走时唐晚知欲言又止,亲自送着景姮走下宫阶,最后与她轻轻抱在了一起。

“阿婵,求你一定告诉刘恒光,我和阿秀哥哥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不要了。”

唐晚知想活,想和她的阿秀哥哥继续活着,哪怕抛去一切都无所谓,樊笼之外才是他们所求,而能掌控他们生死的那个人,又太可怕了,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景姮,只求着刘濯能给一条生路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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