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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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婵讨厌谁

新妇嫁中失踪的事情自然不能大宣,景姮不见的翌日,送嫁的队伍依然照常前行,刘烈只能借以兄长身疾,留下暗自寻人才不叫人起疑。

一日复一日不得她踪影,什么念头都起过了,如今人却又好生回到跟前来,不由的让他猜度掳走她的人会是谁。

夤夜生凉,他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围在了景姮肩头,小心的将人抱在怀中上了马去,在景姮不得见的暗处,朝随行的武卫打了一个手势,得令的几人悄然消失在了黑夜中。

“再不会有下次了……你可有看清那些人的模样?”

四野草虫夜喓,策马缓行间,景姮被他拥的紧紧,她该告诉他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本能的变作了:“不曾,我也不知道是他们谁。”

她说的很急,倒更加让刘烈确定了什么,握着马缰的手掌微微收紧,俊冶的面上笑意莫测。

“无妨,只要阿婵安然无恙便好,这几日头可有疼过?待回了官驿让医工替你瞧瞧,可知你不见后,我与王兄有多急,也怪我太大意了,竟然不曾发现你身边一直有着背主之人。”

他不再追问是谁,景姮也就松懈了些,一一回着他的话,以为此事就这样罢了,可是她却委实低估了刘烈本性里的猜鸷和多疑……

回了官驿,景姮便被送去了新的馆舍歇息,召了医工来请脉,确认无碍,刘烈等着她入睡后,轻手掖好了被角,取下如意钩中的帷幔放落,才冷着脸离去。

***

梦中的殷离,面上并没有那样狰狞的伤疤,少年模样的他穿着深衣走在游廊下,长身英挺格外好看,手中的竹简还未收好,景姮便看着自己朝他跑了过去,为了接住她,他扔开了手中的所有东西。

“阿离阿离,我得了一只玉埙,你快瞧。”

少年抿着唇缓缓松了口气,将她扶正,蹲下身去替她穿好掉了的云头锦履,再起身时,脸上的笑意很淡,他似乎不是很会笑,可是唯有对着她时,笑的再不自然也是温柔。

接过她手中的玉埙,便牵着她往庭中走去。

“下回不要再这样跑了。”

这次他的声音不再是那样的嘶哑,反而清越低醇,与悠扬而起的埙声一般悦耳,景姮看着约莫十岁的自己与他同坐在石阶上,乖乖的听他吹完一曲,满目全心似乎只有他一人。

“阿婵,我找到姊姊了,她说我是秦室公孙,盼我与她归家去,可是阿父阿母皆已身殒,又何来的家。”

“这里便是你的家啊,阿离哥哥不能走,你若同姊姊走了,就无人陪我了,过几日表兄和阿炽又要来了,我害怕!”

那样的怕让沉浸梦中的景姮都有感觉,似乎是怵极了,她抱住殷离的手臂可怜地晃着,生怕他真走了,殷离看着她哭,又是一阵手足无措,哄了好久她才重新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扭着脸了。

“从母又来了信,催着阿母将我明年就嫁去广阳,表兄也是,总把我看的那样紧,偏偏君父说婚约不能更改,我讨厌他们!”

连带着景姮也将最后几个字用力喊了出来。

“嗯?阿婵讨厌谁。”

榻畔的声音很近,直接将梦中的景姮惊醒了过来,帷幔绰约,她又以为是殷离,忙坐起来,才发觉脚踝上囚禁着她的银链环扣早已没有了,而问她的人居然是……

作者菌Ps:卡文卡出了心理阴影,短小剧情章发成福利,让我努力克服一下卡文的难关哈

你杀了他?

缀着苏丝的帷幔被撩开,景姮有些怯怯的看着刘濯,坐在木轮车椅上的他依旧淡笑和煦,只面色比前几日时要更甚苍白了些,病容显然,叫人心惊。

“可是梦见了什么?”

似水的温柔在盛满光华的眸中流转,景姮看不透那深不见底下的波澜,避开了刘濯的视线,微喘着细声说道:“记不清了,我总是这样,一醒过来就记不得做了什么梦。”

她甫说完,刘濯便取了怀中的玉瓶,将一粒褐色的药丸递了来。

“我曾在记中看过你这般的状况,梦而惊忘,久之恐多会伤及诸阳,此药有宁神安定之效,是我亲自做的,阿婵不若试试。”

贝齿压着粉唇咬了又咬,一松开便是红润的艳丽,景姮将药丸接过慢慢吃下,不由又想到了那个梦,和前几次一样,更像是她往日亲历过的事情。

莫非是她怎么都想不起的那些记忆?

微蹙着黛眉,她偷偷打量着咫尺近的刘濯,这般仙人温柔的表兄,以前的她居然是讨厌而避之不及的?越想越是心慌,总觉得到处都是说不出的怪。

“也是我疏忽了,上次你也是如此被人掳走,才会伤了头,这次竟……”刘濯说着忽然迸出一阵急咳,白皙的指攥着墨竹巾帕捂着唇咳的剧烈,本就病弱的清瘦身姿晃的似是快坐不住了。

景姮吓的赶紧起身扶住他,满脑子都是混乱的,待刘濯平复了些,便忙问道:“恒光哥哥方才说什么?我以前也被人带走过?”

“是殷离,你父君早年收养在府中的义子,便是因为他,你才会伤了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阿婵,这次可又是他?”刘濯温声说着,语气里却难得有了一丝凌厉。

他就这样说出殷离的名字,景姮惊诧的须臾,便颤着声:“他他……是因为他,我才……可我不是因为生病才会忘记的么?”

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她也是如此以为!

仿佛是惊丢了魂儿,那样子可怜极了,刘濯忍住了喉间的不适,微凉的手轻抚着景姮,喑沉着声说道:“此事本不该再提,此人实乃前秦悼武太子遗孤,大父承运天命后,悼武太子便携家眷出逃洛邑,颍阳候奉命围灭,却因昔年旧情,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殷离,带他回府隐下身份抚养,岂知狼子野心,妄图再复前秦,连你也敢掳走相伤以胁你父君。”

“阿婵,此人痴你若狂,不可信。”

刘濯低下了头,将视线与景姮平齐,微敛了神情。

所以,她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被殷离掳走过一次而伤了头,才会失了记忆?景姮慢慢的抬头,迟疑的犹豫道:“真的是这样?”

许是方才吃过刘濯给的药,即便他说出这样的事,心下也并非惊慌,她甚至能静下来回想清醒后的诸人诸事。

她不信他。

刘濯缓缓收回了手,病弱昳丽的面上依然坦荡温和。

“阿婵若是不信,可传书去询你父君,此前不告知你,不过也是为了你好。”

刘烈回官驿时,手中拎着一条精致的银链,赫然是殷离曾扣在景姮脚踝上的那一条,另一手还拿着狰狞的魍魉面具,显然他去过了那个地方。

“阿婵说不曾看见那人的模样,原来如此,别怕,我既能拿回这些东西,那人就不可能再有下次掳走你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