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人田妹子没?碰二娃一下。”
“这要不是我赶紧喊了田妹子一声,你家二娃还要打?人家俩娃呢。”
“卜大花,二娃是你男人踹的,别倒打?一耙。”
王富才听着那‘打?蛇打?七寸’的话,心里感觉更不好,使?劲给?卜大花一脚让她闭嘴,对着田园笑,“你看?看?这事闹的,孩子犯错,同志你使?劲打?就行,千万别客气。”
这要是打?了还好说,他们无理也能闹三分,就怕这样不声不响的,他是真害怕啊。
知道孩子是男人打?的,卜大花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把儿子拉倒自己身后,“你个该死的,打?孩子干啥,他有?一句说错了吗,再说他是小孩子,能知道什么,随口说那么两句,闹着玩一样,谁还能当真不成!”
她这么一说,原本害怕的王二娃有?了依仗,话张嘴就来?,“我又没?说错,我妈说了,你就是个后妈,陈向兵就是没?人要,他妈跑了,他爸……”
‘死了’这两个字,被王富才狠狠一巴掌给?打?进肚子里,“你个王八羔子,你再胡说!”
支书?这次可是维持不住表情,他手?指头都哆嗦起来?,“你听听,你听听!王富才!我看?你们一家子,就是破坏分子!”
田园伸手?牵住陈向兵的小拳头,只看?支书?,“支书?,事实您也看?见了,不用我多说,您能不能处理,给?个准信。”
支书?毫不怀疑,她下一句话就是如果不能处理,她就去找公社。
这一家子老鼠屎!支书?狠狠瞪一眼王富才,还有?那不知悔改还在那咋呼的卜大花,“处理!这件事,严肃处理!”
“王富才、卜大花,这生产队长和记分员你们是别想当了,先把孩子管好!”
一听这话,卜大花大喊,“凭啥,支书?,凭啥不让我男人当队长,不让我当记分员,不就是孩子说几句话,那也确实没?说错!再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说几句话有?什么,转头就忘了,偏她计较!”
田园没?忽略她眼底的惊慌,笑一声,“小孩子是不懂,可大人懂,小孩子不用负责,可大人有?责任,我不计较,以后不知道多少人被你嚼舌根,你以为随便说几句不用负责是吧,今天我就告诉你,造谣犯法?。”
她朝前一步,“你大嘴一张想说什么说什么,还觉着挺好是吧,在家教?不好孩子,出门给?男人扯后腿,对内当不好贤妻良母,对外你破坏社会团结,就你这样的人,怎么有?脸说话的。”
卜大花听着这一套套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索性坐地上拍大腿,“你,你敢这么说我,我不活了!让我死啊,当兵的欺负人!”
“怎么,说这两句就要死要活的,你说别人的时候没?想着别人活不活呢。”
田园转身,看?支书?,“支书?同志,子不教?父之过,王二娃造谣生事,惹是生非,污蔑烈士后代,我要求,撤销王富才生产队长职位,撤销卜大花记分员职位,同时,对卜大花进行思想改造,直到她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支书?同意了,当场写了处理书?,盖了公章,铁板钉钉。
卜大花这回是真知道害怕了,“我不去牛棚,不去牛棚啊,小田同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是真错了,我就随口一说,不知道孩子能听着啊,孩子小,他不懂事,你打?他,使?劲打?他,只要你出气,啥都好说,我跪下给?你磕头,磕头。”
支书?看?得烦,“行了,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一点没?认识到错误。”
让人把卜大花一家子拉下去,支书?看?向田园,“小田同志啊,你看?这事闹的,不过你放心,咱们南马大队,就这卜大花是个老鼠屎,其?他的都是好同志,我保证,以后这种事再不会发生。”
田园看?他,“支书?,我知道您是有?思想有?觉悟的,可不是所有?人都有?。”
她看?一眼围着的人群,扬起声音,“我家向兵的亲生父亲,那是为国捐躯,是英雄是烈士,他保护的是他背后的老百姓,可他保护的人,胡乱编排他儿子。”
众人一阵沉默,好些和卜大花说过闲话的脸上讪讪。
田园看?得清楚,“孩子是小,可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伤了心,他一样难过,这话我只说一次,我家向兵,现在有?爸疼有?妈爱,他爸叫陈海明,妈妈叫田园,谁再敢胡说,自己掂量。”
回去的路上,陈向兵紧紧牵着田园的手?。
他不说话,田园还有?些不适应,“怎么,还生气?”
“你都给?我出气了,我不生气”,陈向兵扬起小脸看?田园,“后妈,你抱抱我吧。”
田园半蹲伸手?把他抱怀里,“乖。”
怀里的声音闷闷的,“后妈,你和爸永远都不会不要我,对不对。”
“当然了,上次给?你哥改名,户口本是不是给?你们看?了,咱们一家四?口的名字都在上面呢,我们是一家人,永远也不分开?。”
许是这句话给?了小家伙力?量,片刻,他张嘴问,“那我妈怎么不要我了,因为我不好吗。”
这句话问出来?,让田园眼眶一热,果然,孩子不说,可心里永远忘不掉,她好像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可她从来?没?有?问出过这句话。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扔到福利院,你组建新家庭,就要扔下我吗。
即使?后来?给?她钱财作为补偿,依旧无法?弥补童年的创伤,没?人知道,她内心深处最想要的是什么。
念头掐灭,田园伸手?摸摸小家伙,“向兵没?有?不好,每个孩子,都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你妈妈做的不对,不过我和爸爸永远喜欢你,不管你是调皮捣蛋还是闯祸,都喜欢你,好不好。”
怀里没?有?声音,却有?小声抽泣,片刻,陈向兵紧紧抱住她脖颈,嚎啕大哭。
田向军赶紧走过来?,想要哄弟弟,田园朝他摇摇头,“让他哭吧。”
哭出来?,不是坏事。
只她没?想到,小家伙这么能哭,好像要把之前一直憋着的眼泪流个干净,进了家属院,他也没?停,一直到哭睡过去。
偏巧路上遇见你个家属院的,见向兵抱着田园哭个不停,很?是纳闷,“这是咋啦?向兵怎么哭这么厉害。”
田园抱着陈向兵,“跟着我去碾豆粉,有?人当着孩子们说瞎话,伤心呢。”
陈向兵抽噎,“才,才不是。”他才不是伤心。
田园对着几个妇女摆摆手?继续朝家里走,直到陈向兵睡着,才给?放到床上。
田向军一直跟在一边,站在床下看?他。
田园伸手?摸摸他的头,“今天你和弟弟互相帮助,都很?棒,你看?着弟弟,妈妈去做饭。”
田向军点头,开?口问,“他醒来?还会哭吗?”
他从来?没?见过他哭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