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中,帝后二人正在陪太后分食月饼,忽见一个小宫女闯入,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纯贵嫔和虞容华都落水了!”
皇后还未反应过来,身边的帝王倏然起立,眉宇间冷凝一片,“说清楚些,发生了什么?”
小宫女被骇得都要哭了,可还是结结巴巴道:“奴婢离得远,奴婢只听到宫人们说两位主子都落水了!“
卫景珩不再犹豫当即对太后道:“朕先去看看。”
太后忙不迭地点头,她摸着胸口,神色极为不好,她这辈子最怕听到的就是落水二字。
只有皇后眼神一闪,敛下眸子,佯做关切道:“母后,那臣妾也陪着陛下去。”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帝王已然甩袖而去,行色匆匆。
等到帝后二人到达纯贵嫔暂居的湖边小筑时,太医已经在里头了。
卫景珩越过站在外面神色不安的嫔御们大步踏入小筑中,当看到那个妇人换了衣裳散着乌发端坐在椅子上时,他蓦地松了一口气。
虞亦禾正叫扶娥替她擦拭头发,见状刚要起身,就被卫景珩压了下去,他轻声道:“你先擦拭头发,莫感染了风寒。”
随在后头的皇后看到这一幕,愈发地感觉碍眼,想着刚刚在外头揽春给她打探的消息,立刻扬声道:
“听说纯贵嫔是因为踩着琉璃珠子才摔倒落水的,而这琉璃珠子是虞容华身边的宫女头上的,不知虞容华可有解释?”
虞亦禾表情未变,这个问题她适才已经想了许久,刚准备回答,就见里间出来一个年轻的过分的太医。
他看到帝后立刻跪下道:
“陛下,贵嫔娘娘无碍……但贵嫔腹中皇嗣保不住了……请节哀。”
【第六十七章 不升反降】
太医的话音落下许久,帝王也抿唇不语许久,太多次了,这样的话他听过太多次了……
不知过了多久,卫景珩才扫视当场,沉声责问道:“为何是你这样年轻的太医来诊治?!其他当值的老太医呢?!宣太医啊!”
那年轻太医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哭腔都要出来了。
“陛下,当值的老太医都被淑妃和荣妃娘娘请走了,听说两位皇子腹泻,所以……所以娘娘们落水时,太医院只有微臣一人……”
真是祸不单行,卫景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恰在此时,两位当值的老太医也从两宫中赶了过来。
帝王压下内心的滔天怒火,让他们进去诊治,可是结果还是一样,两位老太医出来后也摇了摇头,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宫女的哭声。
“娘娘出血了……”
听到这一句话,室内刹那寂静,卫景珩不禁闭上了眼眸,知道这个孩子真的就这么没了。
虞亦禾也沉默地站起身,总归对逝者还是要有一些的尊敬。
“陛下……贵嫔娘娘怀胎未满三月,本就不稳,晚宴食用了寒凉螃蟹也就罢了,如今又溺水受惊,实在回天乏术……不过娘娘年纪还轻,月份又浅,此次小产后好生休养,对以后生育并无大碍。”
卫景珩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道:“知道了,给她开些药调养吧......”
“是。”
太医开完药纷纷退去。
皇后估摸着时机,上前一步,面带伤心之色,再次提起了前面那个话头,“纯贵嫔落水之事实在蹊跷,虞容华又与纯贵嫔有旧怨……陛下要为夭折的皇嗣做主呀!”
虽不是她出手,但她也可推波助澜一番。
“请把虞容华及宫女签押审问!”
谁想皇后只得了帝王一记冷眼,叫她觉得冰寒彻骨,不由得愣在当场。
而后皇后眼睁睁地看着帝王坐在了虞亦禾原本坐的椅子上,音色低沉的可怕:
“李福海,把当场所有的人都带到不同房间里,各自把过程写下来,不会写的找人代笔。”
那语气冷凝有余,伤心却不见多少,不禁叫人感叹帝王无情。
卫景珩能有多伤心呢?第一次有后妃小产时,他还会伤心,第二次也会难过,第三次……第四次,这样的情况多了,他也再难生出许多情绪了。
更何况纯贵嫔这个孩子在他得知它的存在时就已经消失了。
“是。”大总管应答后向着身后使眼色。
平安当即走到虞亦禾身旁,躬身道:“容华请吧。”语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虞亦禾望了一眼那敛目的帝王,从容不迫地跟着小太监走进了内室,她起初确实有些惊慌,但细想起来还是有很多破绽,便是查起来也不可能只牵连她一人。
而且她事先已经吩咐文竹,中秋之日,一旦红俏离开灵和殿,她便立刻去翻查红俏的床铺,想来也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十人在不同地方留下笔录时,其她得知消息的妃嫔也陆陆续续来了。
奚昭仪和虞昭媛几乎是联袂而开,两人脸上皆是肃容。
两人给帝后见礼后,还未开口就被卫景珩一个眼神制止了,“先等口供。”
两人只好把一肚子话都咽回去,默默的站到后面等待。
一刻钟后,十张口供就被呈到了帝王面前,十个人也都被带到了帝王面前,红俏被绑了手脚塞了嘴巴。
卫景珩看着那跪在中央的妇人,发现她面容沉静,心中不由得生出欣慰。
他还以为她会怕得很呢。
不过如今之计,还是先洗清她身上的嫌疑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