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言,咖啡属于工作的必需品,衡月也不例外。
林桁没去过衡月的公司,他不知道衡月公司的各个部门都设有咖啡机,衡月也没告诉他。
每天中午一两点钟,员工休息的时间,衡月就悠哉悠哉从公司大门晃出来,到林桁兼职的咖啡店点杯咖啡坐下,这儿的咖啡不比她办公室里的咖啡香浓醇厚,但她仍是一日不落地前来。
因她喝咖啡只是顺便,主要是来看她的男朋友。
有一日衡月来得晚了,林桁眼巴巴地在店里等她,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欣喜的神情简直叫衡月产生了两分愧疚。
从此往后,她中午连外出的行程都很少安排。
衡月一般都是独自一人来这儿,也不久待,安安静静坐上半个小时就离开,偶尔也会和朋友一起。
这天和她同行的是一个穿着干练的短发女人,两人在离柜台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她们坐着聊了会儿天,忽然间,短发女人屈指轻点了下桌面,朝柜台后替客人点餐的林桁歪了下头,小声问衡月:“那店员是不是你那继父留给你的小拖油瓶?”
衡月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嗯”了一声。
短发女人了然地挑了下眉:“我就说他怎么一直往这边看,我先前见他长得像你家那小孩,还以为是我认错了人。”
衡月突然多出个拖油瓶的事她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但没几个人清楚林桁和衡月的另一层恋爱关系,短发女人也不知情。
女人打量了林桁几眼,好奇道:“不过,他看起来年纪很小啊,怎么这么早就在外边打工,你虐待他了?”
衡月不置可否,只道:“他看起来像被虐待过的样子?”
女人见林桁身形挺拔、面容干净,点了下头:“也是,要是我白捡个拖油瓶长成这样,的确是不太舍得欺负他。”
她打趣道:“再者你这个性格,如果要虐待谁,那这人恐怕得流落街头,捡个小破碗要饭了。”
衡月听她越说越没谱,解释道:“假期太长,他在家待着无聊,就找了点事做。”
衡月没说林桁是因为她才在公司附近找的兼职,但短发女人却能猜到。
从家里跟到公司,啧啧……
短发女人看着林桁在柜台后忙碌的身影,端起咖啡喝了口,忍不住摇头感叹。
不说别的,就从她们进店坐下来的这几分钟,那男孩就忙里偷闲地往衡月这边望了不下十眼,警察盯嫌犯都没他有劲儿 ? 。
短发女人和衡月认识多年,知道她性子淡,忍不住问道:“突然蹦出个拖油瓶,养起来麻烦吗?”
衡月将视线从林桁身上收回来,反问道:“你家里不也养了只杜宾犬?你觉得麻烦?”
女人不赞同衡月的话,反驳道:“我儿子可比人乖,不吵不叫,晚上往床尾一趴,还能驱鬼。”
衡月勾了下嘴角,没同她争。
短发女人问道:“你把他当宠物养,也不怕他生气?这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可比一般人要强。”
她想起什么,皱眉“啧”了一声,心烦道:“我那小我十岁的表弟上次和家里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二十多天,一个人差点跑到国外去。后来报了警才把人找回来,现在他爸妈要把人送到我这来让我帮忙管,推都推不掉……”
下午一点多钟,咖啡店里正是清闲安静的时候,舒缓的音乐从唱片机流淌而出,衡月和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林桁那边也是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中午客人少,柜台后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林桁,还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也是假期出来攒零花钱的。
做完最后一单,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站在柜台后心安理得地偷闲。
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双手搁在柜子上,歪在一旁,他听见衡月和短发女人的对话,语气艳羡地小声道:“我也想认识有钱的漂亮姐姐。”
林桁没说话,拿起手边的焦糖玛奇朵喝了口。
黑框眼镜听话没听全,不知道衡月和短发女人口中被当作宠物养的小拖油瓶正是他身边默不作声的同事。
他听见林桁喝咖啡的声音,转过头,露出一副愤世嫉俗的表情:“你指定是个富二代,一杯咖啡一两个小时的工资,你也舍得就这么霍霍没了。”
林桁看着手机,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告诉他这是衡月刚才帮他点的,怕刺激他。
林桁不太喝得惯黑咖啡,他口味清淡,衡月就给他点了杯甜的。
黑框眼镜神色迷离地看着衡月和短发女人,不知道在幻想些什么。
忽然,他看见衡月若有所思地拿起手机,对着手机发了条语音:“乖仔,姐姐把你当宠物养,你会生气吗?”
那边手机还没放下,眼镜就听见林桁围裙兜里的手机振了两下,林桁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语音自动播放,眼镜便听见才听过的话又在他耳边近距离地重复了一遍。
眼镜登时露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林桁,忽然就反应过来为什么衡月每天都到咖啡馆里坐上一段时间,又为什么指定他的同事每天做一杯咖啡。
他眯起眼睛面色不善地盯着林桁,一副“你背叛了组织”的表情。
嫉妒使人面目扭曲,他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林桁,看起来安分朴实,没想到竟然是敌军的卧底。”
林桁“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背着眼镜转过了身。
他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却在这冷气十足的空调房里升温充血。
他没发语音,打字回了衡月:没有,不生气。
没生气的林桁回去就干了件让衡月动真火的事,不算什么大事,甚至单独拎出来看十分平常,但这事坏就坏在被衡月知道了。
起因是林桁在一个笔记本上记下了一笔账。
那是一个足有两厘米厚的硬纸壳笔记本,是文具店最常见的类型,价格实惠且足够厚。
林桁已经在本子里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半本的账。
他记账的时候似乎没想让衡月知道,起码这事他做得并不明目张胆,因为这天晚上他是在衡月去洗澡的时候掏出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