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蕤焦急地等候在门外，会议室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们所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么危险的一号人物就派了一个警员！？”

“事出紧急…我们所一时联系不上大队…”

“联系不上？？！那就来局里找人啊！！你看看你现在还联系得上被派出去的那个小子吗？！”

“局长…被派的警员是个刑警…他身手很好…”

“哦对，你们…你们所也就只剩那个田柾国了。他身手好又有什么用？！带枪了吗？带护具了吗！？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妄自行动，通缉犯还没抓到，我们自己的人倒是要先搭上去了！！”

“当时就属田警官离那处最近…他接到消息便赶了过去，还叫我们别大摇大摆过去围捕…”

“我无话可说…要是再过几天还没找到人，你们就等着吃处分吧。”

……

有人摔门而出，随后又陆续走出来一队刑警。

兰蕤总算敢进去，却见到了一脸愁容的所长。

“兰蕤。昨晚…你有看见田柾国吗？他来过所里吗？”

“没有…”

“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转身缓步出了门。

会议室内当即只剩她一人。

她有些僵硬地立在原地，多股信息在脑中串连成乱糟糟的一片，晕得快要站不住脚跟。

凉风透过杂乱的百叶窗吹了进来，吹乱了桌上摊成一片的案件资料，吹乱了兰蕤贴在脸侧的短发，也吹乱了她惶恐不安的心。

0017 骗子

田柾国直至晚上十一点都没任何消息，林术惊觉不对，赶忙披了件长款风衣便出门打了的。

“师傅！麻烦去城中派出所！”

路上下起了雨，雨水贴着车窗玻璃加速度滑落，留下一道长长的脚印，衬得外头的黑更清晰了。

“师傅，能开快点吗？”

她没功夫理会无节制拍打在耳侧的黑雨，神经紧绷，大脑被唯一的念头占据，甚至削弱了潜意识里的恐惧。

她要找到田柾国。

派出所依旧灯光通明，林术没带伞，有些狼狈地奔向值班室，发尾的濡湿滴落下来，鞋底都变得滑溜溜的，弄得瓷砖地面上黑乎泥泞的一片。

她一抬头就撞见了兰蕤，看来今天是她值班。

“你来找田警官？”兰蕤先一步开了口，知道她会来这似的，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柾国不在这儿吗…？我联系不上他，我在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术接过纸巾，道了句谢，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她的鼻头被淋得有些发红。

面对她的疑惑，兰蕤没有当即给出回答。林术发懵地望着她，那人一脸凝重，腰间垂落的指尖无意识地打着颤，她到底在慌什么？

过了许久，等林术身上都快干得差不多了，她才扯了扯嘴角开口。

“我原本不打算告知你。”

“但那天他带上了你一同出席…你们应该是在一起了…？”

兰蕤哆嗦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试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话时表情僵硬得厉害。

“我们…没错，我们在一起了。”

“那你便有必要知道了。”

她漂亮的眼眸当即暗了下来。她有预感，自己接下来将得到一个坏消息，且很有可能是她预料到的最坏的情况。因为她看见，方才故作镇定的兰蕤正走向自己，眼眶里闪着汹涌的雨点。

明明选择忽视了外头的雨，怎么到头来，还是没躲过……

夜雨下得更猛烈了，迷蒙了路牌，击落了树枝。

从所里出来的林术，晕眩得找不着北。她手里拿着把兰蕤借她的黑伞，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家。雨太大了，即便撑了伞还是被淋了一身，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当中还掺杂了大半的泪水。她没办法，她帮不上任何忙，她只能哭。

“田警官他失踪了。昨天夜里接到的任务。”

“他独自一人去追捕通缉犯，局里的人正在搜寻他…”

兰蕤的那两句话仍在脑中回响，不记得她后边还说了些什么，只是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将所有理智都冲走了…

她开始固执地幻想田柾国回家时的模样，他会温柔地敲开门，嘴上说着不着急，动作却是火急火燎，还没穿好拖鞋就来不及似的抱住她，吵着闹着想要继续昨夜的风月，耳边拂过自己矫情的嗔怪，却也不恼，还要逮着时机偷亲两口，摸把屁股占点便宜才肯罢休。他会向她解释自己失踪的原因，也许只是来不及赶回家，又或许是丢了手机，他向她承诺以后不会再擅自行动，更不会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每天都会记得女朋友在等他，安然无恙地回家。

玄关的花瓶碎了，绿叶混着泥土撒了一地。林术被这一声巨响惊醒，软了腿脚，跌倒在鞋柜旁，手里是脱了一半的袜子，湿漉漉地贴在指尖，温度接近冰点。

梦该醒了。

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涸，便又有新的流淌下来。林术彻底崩溃了……他失踪了…昨夜就失踪了…他去了危险的地方…警察都在找他…

某一刻，她仿佛看见了躺在桥边的田柾国，那儿没有人，路灯也滋滋地频闪，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黢黑的一片。她疯了般地跑向他，却在快要靠近时倏地止步……

血…都是血…它都淌到我脚边了…！！！她本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慌张地后退，离那人越来越远……她想起了死去的母亲，那天夜里，她的血也是这样淌在了自己身上。

柾国…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