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雷击木!”一旁的胡亦知扔下扫把,举手抢答,“妈,我想起来了!外婆的笔记里提到过,雷击木能够驱散邪崇、镇魂安神!”

所谓雷击木,就是指雨天时惊雷从天而降劈开树木。自古民间相信,这是天上的雷神在?发威,这种“天火”带来的威慑可以?庇佑民众。

所以?,很多道士会随身携带雷击木制作的木剑与桃符。

“看来你有认真学习。”胡珀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以?贺今朝的情况,如?果能找到一支由雷击木打造的棺材,把他?的身体安放其中,我就能施法把他?的灵魂与命符送回去?然后,他?就能复活了。”

复活……

他?终于可以?复活了!!

贺今朝托住命符的手掌忍不住轻轻颤抖。这段时间他?虽然一直在?劝慰凌宸看开、甚至故意说些蠢话哄凌宸开心,但在?贺今朝心底,他?依旧无?法放弃“生”的希望。

他?做梦都想摆脱现在?这幅鬼模样,他?想回到人间,他?想站在?阳光下,他?想牵起凌宸的手,感受他?的体温,然后向他?诉说心中满溢的感情。

他?迫不及待地?问:“胡博士,我要怎么找到雷击木的棺材?去?哪里可以?买到?钱不是问题!”

“……钱,确实不是问题。”身旁传来凌宸黯淡的叹息。

贺今朝转头看去?,却在?凌宸眼里看到了苦涩。

“我给客人入殓时,曾经见过一位家属用雷击木给客人陪葬。就这么小小一块”他?比划了半个?掌心大小,“家属在?庙里跪了许久才求到。雷击木太难得了,更何况是大到足以?做棺材的雷击木?即使找到,雕刻也废时间……”

而现在?的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贺今朝的身体透明得仿佛被风一吹就散,经过刚才的战斗,他?膝盖以?下的小腿部分几乎看不到了。距离他?消散只剩下最后三天,根本不够让他?们寻找那么巨大的雷击木,再把它制成棺材。

一时间,整个?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胡亦知也被他?们之?间的悲伤氛围所传染,忍不住又掉了几颗眼泪,那感觉比他?的高达模型都报废了还让他?难受。

见他?们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胡珀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她扔下吃剩下的冰棒棍子,拍了拍手:“行了,一个?个?垮着臭脸给谁看?吱吱,你告诉他?们,我在?美?国读的是什么专业?”

胡亦知吭哧吭哧背出母亲的专业名称:“Material Science Mechanical Engineering Master,翻译过来就是材料科学与机械工程博士。”

“没错,我是材料学博士。再名贵难寻的雷击木,不过是一种材料而已。”

“胡博士,难道您能找到雷击木制成的棺材吗?”贺今朝满怀希望地?看向她。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胡珀双手抱胸,脸上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我找不到雷击木制成的棺材,但是,我可以?让棺材变成雷击木!”

“……?”

“雷是什么,雷就是高压电啊。工业革命都几百年了,人类早就能在?实验室里制造出雷电了,想要多大电量就有多大电量。”胡珀指了指自己,“我读书这么多年,也有一些人脉,借一个?雷电实验室人工引雷,并?不是什么难事。”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买一套普通的成品棺材,拉去?实验室前后左右狠狠劈一劈,雷击木棺材就做好了!

人工引雷,童叟无?欺,不用求老?天爷开眼,牛顿电磁学定?律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凌宸心跳加速,忍不住看向身旁的贺今朝。四目相对?,笑意诞生。

这一次,他?们真的跨越了生死,向彼此迈进了一大步。

拯救封建迷信,果然还是要靠科学啊!

第69章 第 69 章

时间紧迫, 凌宸立刻订了当天?下午的飞机,和胡珀一起飞到了贺今朝的家乡。

胡亦知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的,但他家现在一片狼籍, 他必须留下来收拾残局,所以他只能和小仓鼠一起目送他的好友们和母亲踏上了飞机。

有贺今朝的大金库在,凌宸很不客气地刷卡买了商务舱。

航班旅客不多, 商务舱空荡荡,只有凌宸和胡珀两个人。胡珀时差还没倒过来, 盖上毯子迷迷糊糊地闭目养神。

贺今朝仗着空姐看不到他,干脆坐到了凌宸身边的座位,蹭商务舱的酒喝。

他现在的灵体愈发透明,仿佛风一吹就散,膝盖以下几乎消失不见,实在像鬼怪故事里的幽魂。但他精神头十足, 毕竟他距离复活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的家乡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小城,他十六岁被导演在街头发掘,一步踏入影视圈,从此?开始了他辉煌壮阔的人生。他今年?三十岁,这么算来,他在外?漂泊的日子几乎要和在家乡的日子一样长了。

凌宸也难得轻松下来, 同他闲聊:“大影帝, 十几年?没回去,有没有近乡情怯?”

贺今朝边品酒边回答:“确实没有。其实我不觉得那?是家乡,家乡应该是生我育我的地方,但那?里只有生我的人, 没有育我的人。”

凌宸想起他之前看过的一些关于贺今朝的采访,那?些新闻稿里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家乡、他的父母, 凌宸原本以为是贺今朝太过注重隐私,不想粉丝打扰他的家人,现在想来应该是经纪公司特地和媒体记者打过招呼,避开了这些问题。

凌宸没再说话,反而?是贺今朝问:“小凌,你难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这种?时候,你不该问问我为什么和家人关系不好吗?”

“不了。”凌宸摇摇头,“如果那?是你的伤心事,我为什么还要触碰它?”

胡珀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在心底吐槽这些小年?轻:话题都?进?展到这里了,如果是其他不开眼的人问,那?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贺今朝明显一脸“小凌你问啊你问啊你快问啊”的表情,就等着凌宸问呢,等到凌宸问完,贺今朝就可以顺势卖个惨,让凌宸心疼他。

也不知道凌宸是真看不出来贺今朝的小心思,还是看出来了却装不懂,总之话题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商务舱里安静了好一阵子,终于贺今朝开口?了:“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我的生母是谁。”

胡珀打了声哈欠:嗯,坚持了十二分四十五秒才开始卖惨,已?经比她想象中的时间长了。

凌宸上钩,侧头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贺今朝对着凌宸露出一个忧郁苦涩的笑容:“根据周围邻居所说,在三十年?前的某个清晨,还在襁褓里的我被一个女人留在了父亲家的大门外?,襁褓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出生证明,以及一张字条,写着:’姓贺的混蛋,这是你的种?!‘”

这个开局大大出乎了凌宸的意料,就像一部先声夺人的电影,勾起了观众的所有兴趣与期待。

贺今朝陷入回忆之中:“她说的没错,我父亲那?个人……确实是个混蛋。他能说回道,脑子聪明,可是他没把这些天?赋用在正?途上,而?是一直在勾三搭四,流连在一个又一个女人的家里。说直白些,他就是一个小白脸专业户,对着每个女朋友都?甜言蜜语,天?上的星星月亮都?能摘下来给她们,但烂人哪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