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衔月的思绪分散片刻,茫茫然中,倏地意识到这是她之前在他车上选过的那一首。
瞬息间,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回到了他的脸上。
商时序侧过一点头来,那眸色是平静的,那点无奈像错觉。
他声音沉下来,无端有些温和的味道,但仔细一听,又似乎是自己多想了。
“我以为,我没有凶你。”他说,很淡的口吻。
是没有凶。
相比起第一次开会时的态度,简直可以称得上平易近人。
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心脏回归原位,那首歌传入大脑皮层,一阵又一阵。
楼衔月张了张嘴,想努力解释,出口的却是一句:“啊呃。”
清脆一声,随着肩膀的跳动。
她打嗝了。
一声又一声,控制不住。
是因为悬在心里的那口气,蓦然松了下来。
“我、嗝……对不起……嗝,我只是……”
商时序眉心皱一皱,命令她:“停。”
楼衔月立刻就憋了回去,嘴巴死死闭着。
可是生理性的打嗝忍不住,她身体时不时还颤一颤。
“吸气。”他吩咐。
她吸一口。
他数了秒,确认她吸到底,才道:“呼气。”
于是,她又一下子往外吐。
来回三四次,商时序大发慈悲地停止了指令,默默地看她的反应。
楼衔月眨了眨眼,再深呼吸一次。
很顺畅,很平和。
见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她眼前一亮地报喜:“商总,我没事了。”
“嗯。”他没说别的,只文不对题继续问,“还怕么?”
嗓音和缓,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收敛了冷意。
楼衔月生动的脸色顿时一僵。
他还在讲着原先的话题,要她一个答案。
所幸,那种恐怖的氛围已经过去,她垂着头,试探性地朝他解释:“我、我没有怕啊。”
能说出来就是胜利,她笑得小心翼翼,打了好几个比方吹捧他:“商总您气势太盛、您很有威严,我就是被震慑到了。”
陈述句都能说得如此飘忽不定,真是难为她了。
商时序若有似乎地哼笑了一声,就这么算了,没和她计较。
他重新靠回了椅背,坐姿松弛,漫不经心道:“那就坐回来,没人会上车了。”
这台车的后排本就宽敞,她再往旁边躲,他们之间的缝隙别说再坐多一个人,两个人恐怕都绰绰有余。
所以,用不着她可怜巴巴蜷缩在车门,像他欺负人。
楼衔月听罢,本就滚烫的脸又窘迫了几分。
她捏着拳头,慢吞吞开始挪动。
在这车厢之内,是很轻微很轻微的动作。
没有人注意她,但她却因为他在,生出了一种足够隐秘的羞耻心。
没有人再开口,车内安静下来。
商时序闭着眼睛假寐,他身上的那种疲态此刻又一次出现,沾着酒局后的困倦。
楼衔月偷瞄了几眼,学着他靠在沙发上,神经也随着他的呼吸慢慢舒缓下来。
这片刻的静谧很安心,只有音乐播放器正在循环播放,一首播完调到下一首。
都是这个歌手唱的,嗓音沙哑,很舒缓的歌曲。
下车的时候困意没醒,像是中途睡了一觉。
楼衔月开车门时打了个哈欠,被率先站稳的商时序抓了个正着。
呆头呆脑,睡眼惺忪的样子被看全了,她张着的嘴来不及闭上,下意识用手去捂。
那哈欠收不回,从指尖漏出。
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