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说了名字,没有说头衔,因为是私人的场景,也不想让谈话变得正?式。

Fiona明白严聿的意思,也知道大?名鼎鼎的卢卡斯·洛克是谁。

她礼节周到地跟卢卡斯介绍了自己,又颇有自知之明的找了个?借口离场,把谈话空间留给两人。

卢卡斯却?打?量了Fiona许久,转过来问严聿,“这不是你上次拜托我去捞的那个?姑娘吧?”

严聿依然是一副冰山脸,反问:“首相大?人真的不会嫌弃你过于八卦吗?”

卢卡斯嘿嘿两声,“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不是她?”

严聿白他一眼,懒得问,只说:“这个?是同事,上次那个?也是同事,都只是工作需要。”

“行吧,”卢卡斯耸耸肩,“既然你跟我装蒜,下次你妈跟我打?听你的时候,我也就?直说了。”

严聿蹙眉,“她什么时候跟你打?听了?”

卢卡斯占了嘴上便宜,适可而止,“就?上周,那个?V&A的慈善晚宴,她和你继父一起去的。”

说完还?不忘安慰,“放心吧,我说了最近没怎么见你,不太了解。不过,他们倒是问起斯图尔特家?的那个?小丫头,叫丽薇是吧?听说最近去你们公司了?”

眉头越皱越深,严聿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该去的地方不是内阁,而是军情六处。”

“哦?是吗?”卢卡斯笑起来,态度模棱两可,“不过不管你看上了谁家?的姑娘,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谁叫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看见你的样子,我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啧啧,英俊优雅帅气?,绝对的芳心纵火犯,you know?”

严聿纠正?他,“你年轻时候身高178cm,我有188cm,谢谢。”

“……”

“还?有,”看着卢卡斯吞了苍蝇似的表情,严聿揉了揉自己茂密的头发,“你25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秃顶了。”

“……”

*

“啊嚏!!!”

埃文河畔的小咖啡店里,丽薇揉揉鼻子,把一杯拿铁推给许知韵。

“今天的翻译多亏有你,不然刚才那句什么孔子曰,我只能打?胡乱说了。”

丽薇说的是上午一场文化交流的会议,有个?英国佬说了句高深莫测的孔子曰,直译过来的意思是:鸟儿唱歌不是因为它有了答案,而是因为它有歌要唱。

偏偏中方的代?表,是个?搞比较文学?的老教授,愣是没想明白孔子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转头问丽薇,她也是一头雾水。

正?当两人面面相觑,逐渐尴尬的档口,许知韵犹如?神兵天降,告诉两人,英国佬估计想说的是: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这是《诗经·小雅》里的句子,对方应该是记错了。

老教授这才茅塞顿开,把谈话顺利得接了下去。

许知韵笑笑,安慰丽薇,“引文回译本来就?是翻译实战里经常遇到的难点,你是在国外长大?的,不知道也很正?常。”

丽薇捧着咖啡看她,一双眼睛晶亮亮的,“可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小雅》,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说过《诗经》,但也没读完过原版,所以这些都是高翻院的必修课吗?”

许知韵摇摇头,“不是必修课,只是我的个?人爱好而已。以前?在国内读本科的时候,老师就?提醒过,要做好翻译不能只是英文好,中文也得跟上才行。所以,我也恶补过几年中文。”

“天呐……”丽薇有些灰心,“那我这次是不是给你拖后腿了啊?”

“那也没有,”许知韵道:“你没发现自己很擅长分辨各种口音下的英文发音吗?这也挺不容易的。”

“是吗?”丽薇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的哦!嘿嘿!比如?上午那个?印度佬和日本人,说的什么鬼东西?一个?舌头打?不直,一个?舌头抡不转,像这样。”

她活灵活现地给许知韵模仿了一段,笑得两人前?仰后合。

“所以啊,也难怪Leo以前?那么孤僻,原来是有这么多书要看!”

许知韵蹙了蹙眉,“他以前?很孤僻么?”

“他一直都很孤僻啊,”丽薇眨眨眼,“难道你不觉得?”

这倒是问到了许知韵。

记忆中,严聿一直都是个?无处不在的烦人精,虽说也不闹腾,但绝对算不上孤僻。

丽薇好心解释,“那可能是你不太了解他吧?他刚来伦敦的时候,就?是一副冷艳的嘴脸。我家?和他继父是很多年的世交,他都不拿正?眼看我,总是昂着那颗高贵的头颅,让我欣赏他的鼻孔。”

许知韵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听丽薇道:“他的书房里有一面墙全是老式的录音机,就?是放卡带的那种。有一次我不小心摁错了,他冲过来把我推开的样子,简直像个?被发现了隐秘的变态,哈哈哈哈……”

“……”许知韵对丽薇的大?条有点无语,“那你小时候还?跟他玩?”

“玩儿?”丽薇一脸狐疑,“没有啊,小时候一直都是我追着他跑,他根本就?不搭理我的。”

“……”

可能是看出许知韵表情里的一言难尽,丽薇又道:“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是Leo,才那么特别啊。”

许知韵无言以对,只能拼尽全力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

丽薇却?还?是不甘心,掰着手?指跟她细数严聿的“特别”:冷漠高傲已经说过,录音机墙、卡带收集控都算上。

“还?有他不会弹钢琴,也不喜欢肖邦,却?收集了他一首曲子所有的版本。”

“就?是你上次说过的那个?什么练习曲?”

“嗯嗯,《E大?调练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