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安静了?一瞬, 而后就?有浅而急促的声音传来。

心跳微滞,浴室里?本就?吸饱水的空气,像一只无形的手,沉沉地压下来,渐渐扼住他干涩的喉咙。

他忽然就?明白了?那头的许知韵在做什么。

手上的浴巾掉了?, 落在水汽凝结的地砖,“嗒”的一声。

有水滴落在皮肤, 被房间?的暖气一烘,那一块就?升起一种紧缩感,像谁的嘴唇停在那里?,轻轻地吮吸。

也?许这就?是男人的特性, 可以毫不费力?地想象出那些活色生?香的画面。

女人曲起长腿靠坐在镜前的洗手台,手指搅动鲜甜黏稠的奶油, 发出沉闷的、模糊的嗒嗒声。

喉结微微滑动, 空气升温,他知道许知韵喝醉了?。

可即便是这样, 刚才她喊出口的,也?不是他的名字。

愤怒和?心虚同时翻涌, 不知道为什么,严聿想起了?今天在房门前遇到许知韵的情景。

也?许是因为场合的原因,今晚的她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那条贴身的小黑裙,像匠人勾勒珍宝的手, 那些曼妙的曲线一条条,一寸寸,此刻想来,竟然都是活的。

他想起山顶的温泉池、雨天的小公寓、空无一人的写字楼电梯里?,那具曾被他触碰过的身体。

温热的、起伏的、涌动的……

花洒还开着,浴室里?有氤氲不断的水汽,可他总觉得那道水迹里?有一根热芯子。

一扭一扭地往下流。

一点一点地活过来。

而也?是直到现在严聿才意识到,事情到了?这一刻,好像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无法命令自己停止脑中那些卑劣的幻想。

她的声音那么近,在耳边,贴着耳廓,湿热的气息像带着倒刺的小钩子,恶劣地往他耳道里?钻。

往他的心里?钻。

他应该挂断电话的。

可是他就?像那个即便被高温融化,也?要?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

不。

他怎么可能是伊卡洛斯?

他分?明是一只只能躲在暗处觊觎的老鼠,阴暗卑鄙,等到天亮了?,再熟练地用骄傲和?玩世不恭,来藏起自己那些龌龊、又不可告人的心思。

所以怎么办呢?

在没有坠落大?海之前,他依然选择将错就?错。

绵长的喘息在浴室湿腻的空气里?骤然放大?。

严聿放下手机,摁开免提,俯身撑在了?洗手台的边缘。

而后,伸手向下……

*

晨风掀动房间?的白纱帘,阳光漫进房间?,爬上了?许知韵的床榻。

正如简悠所说,多巴胺实在是包治百病的良药,许知韵一觉醒来,甚至有种重新做人的满足感。

而昨晚那些关于严聿的、短暂的迷乱,也?只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今天就?要?回到伦敦,等一切回归正轨,这段时间?里?滋生?的怪异情绪就?会被解决。

许知韵有一种不真实的轻松感,满意地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航班在早上十点,许知韵办理了?Check out,在大?厅等着酒店的派车。

严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撑臂靠在沙发的扶手,面前的咖啡已经见底,看见许知韵过来,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像是被一片乌云笼罩着,气压低沉。

“你昨晚没睡?”许知韵坐过去,有点好奇。

严聿却是一怔,半晌才把头从撑着的手上转过来,但也?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回答。

许知韵被这人一副“我到底为什么没睡你心里?没点逼数”的样子弄懵了?。

以至于去往机场的一路,她都在默默复盘,昨天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惹得严聿失眠?

答案是没有。

她可以肯定,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纯粹是严聿这狗哔有病。

许知韵就?是这么个性子,想明白了?就?不再纠结,反正严聿足够的忙。

忙到候机的时候依然在对着电脑处理公务,许知韵坐在旁边摇头晃脑地听音乐,简直是不要?太惬意。

“没事做的话,可以去帮我买杯咖啡。”

“???”许知韵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来这狗哔今天不仅是犯病了?,这病还已经严重到开始乱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