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的某人脸更红了。

“嗯,就是热。”她故作镇定地扇了扇手,最后?以补妆为借口,逃去了洗手间。

哗哗的水声停了。

许知韵拿出口红准备补个色,却因为手臂不听使唤地颤抖,几?次都?歪出了唇线。

门外还?有宴会厅的乐声断续传来,糟糕的是,随着那些若隐若现的声音,某人那张脸就会像幽灵一样闪现……

“许知韵!Pleeeease!”

她咬牙切齿地叫自己名字,下意识按住的胸口,仍旧砰訇跳跃。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那人可是严聿啊!是那个从小跟你不对付,不干人事、不说人话、不积人德的严狗哔啊,你怎么能因为他寥寥几?颗糖衣炮弹就投降了呢?”

“你忘了他把获奖证书贴在阳台,故意膈应你的事了么?你忘了他骗你的事,害你初恋表白?失败了么?你忘了那些睡不着的日夜,你对着莎士比亚发誓,此生都?跟他不共戴天的么?”

“对!他现在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他的下属,他这次任务的搭档。不要被这个祸水的巧笑迷惑了双眼和?心智!是的,不能叛变,不能对不起以前的自己。不过是跳支舞而已,又不是情窦初开的二八少女,不能这么容易就迷失自己。”

嗯嗯。

一顿狂轰滥炸结束,走出洗手间的时候,许知韵又恢复了一贯的淡定。

可是回到会场走了一圈,她都?没看见严聿,人群熙攘的宴会厅,她谁也不认识,干站着就慢慢地生出了些尴尬。

“Zinnia.”

终于,身后?响起严聿的声音。

许知韵冷着脸正想问他去了哪里,转身却见他身边多出一位穿着长?礼服,气质典雅的女孩。

黑发白?肤,轮廓是深邃的欧罗巴人种,眼睛却是亚洲人里常见的深棕色。

“这位是斯图尔特小姐,”严聿一板一眼地介绍,“是TROSOL大客户罗森集团董事长?的小女儿。”

“什么斯图尔特小姐?听起来简直像个快要入土的老女人。”那女孩俏皮地冲严聿抱怨,转头对许知韵笑,“你还?是叫我丽薇吧!”

“哦,好的,”许知韵看一眼严聿,很?快摆出专业的姿态,“丽薇,你好,我是……”

“你就是Zinnia对不对?”

丽薇笑着牵起她,“你和?Leo今天搭配的同传我全程都?听了,真的是太棒了!我听Leo说,你是今年才进的TROSOL吗?可是你的翻译怎么这么厉害?一点都?不像新人。”

面?对夸奖,许知韵不太会假装谦虚地说“没有”。

她对丽薇坦白?,“其实今天算是超常发挥,搭档也是功不可没的。”

说完,许知韵眼神扫向严聿,却被一抹倩影挡住。

丽薇挤到两人中间,用胳膊捅了捅严聿,笑着揶揄,“喂!夸你呢!是不是很?开心啊?”

“Shut up.”严聿冷眼睨她,单手抓着丽薇的脑袋,把人推远。

一来一回的亲昵,许知韵看在眼里,就觉得?心里被扎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两人什么都?没说,许知韵却知道,他们绝对不只是乙方?和?甲方?大客户女儿的关?系。

心里的柠檬破了个口,轻轻地挤压,酸涩蔓延。

人群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几?人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从乐队后?面?走出来,在一旁的钢琴前坐下了。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人们拍手惊喜,交头接耳,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只有许知韵一个人不明所以,直到听见丽薇低低地惊叹,“那不是亚历克西斯·弗伦奇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许知韵不认识。

严聿答她,“英国蛮有名的古典跨界演奏家,近些年很?难看见他的演出。”

“哦……”许知韵插不上话,只能讪讪地应一句。

“上次他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的演出你去了吗?”丽薇问严聿。

“就是保罗·杜卡斯作品的那场?”

“嗯,”丽薇点头,继而惋惜道:“可惜那段时间我在上海,错过了!气死我!”

“哦,那确实是挺可惜的。”严聿依然嘴欠,“他那天演奏了《遥远的牧神倾诉》,你不是挺喜欢德彪西?”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样啊?!”丽薇沮丧得?想哭,回头看见一直没有说话的许知韵,又端起淑女该有的仪态,笑着问她,“Zinnia去听了吗?”

突然被问到的许知韵愣住,只得?推说,“我那段时间在忙着毕业的事,没时间。”

“哦,这样。”丽薇笑笑。

许是想表现友好让许知韵融入谈话,她接着便问:“那你最喜欢的钢琴家是谁啊?”

“钢琴家?”许知韵想了想,“肖邦吧。”

“真的吗?”丽薇高兴起来,“我也喜欢肖邦!我最喜欢他那首《C小调前奏曲》,可惜知道的人并?不多。”

说完,丽薇双眼晶亮地望着她,似乎在等着这位肖邦同好,发表一下自己对这首小众曲子的看法。

可是许知韵对于肖邦的了解,仅限于他是个波兰的钢琴家……

“你不觉得?自己太聒噪了吗?”严聿终于开了口。

丽薇一脸被欺负的委屈,斜眼乜他,“那你说,你最喜欢的肖邦是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