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弥亚还没有去过人类的学校,他戴上帽子,把帽檐往下压,以遮住他底下猩红的眼眸。

尽管如此,他在路上还是吸引了一大波人的目光。鸭舌帽再大也遮不住他浓密的银发,更何况他身形高挑,一双长腿修长笔直,光看背影就是个小帅哥。

阿塔弥亚面色不变,他在虫族时也受到不少雌虫的追捧,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他只是暗暗抓住江淮景的手腕,不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江淮景也没挣扎,他早在出发前就戴好了帽子口罩,避免了和阿塔弥亚对比的社死场面。

“雄主,你耳朵好红,你在害羞吗?”阿塔弥亚红眸看向江淮景,江淮景皮肤单薄,内心的情绪总会不自觉地暴露在难以控制的血液涌动中。

江淮景没说话,他黑眸仍旧平静,耳垂却越来越红。阿塔弥亚这只没有羞耻心的虫,江淮景无论肯定还是否定都只会让阿塔弥亚更放肆。

阿塔弥亚见好就收,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江淮景这么纯情的时候了,现在也只是略微满足了一番自己的恶趣味。

江淮景和阿塔弥亚坐到了最后一排,阿塔弥亚太过惹人注意,江淮景还不想和他一起当显眼包。

阿塔弥亚没有意见,他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躲进了窗帘的阴影里面。

上课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这是一节重要的专业课,江淮景上课时还会去记下重要的知识点。

阿塔弥亚起初还挺有精神,但他听了半天也听不懂,最后只能趴在桌子上看着江淮景记笔记。

江淮景余光瞥向他,阿塔弥亚红眸不知何时阖了起来,只露出半边脸庞睡觉。

江淮景停下手中的笔,阿塔弥亚睡着时显得乖顺,面上凌厉的线条柔和下去,如收敛爪牙的某类凶兽,露出难得温柔和善的表情。

江淮景静看了几秒,才收回了目光。

阿塔弥亚整个下午睡了四五次觉,下课铃响时他才会勾着江淮景的手指玩弄,上课了便又继续睡觉。

他梳理整齐的银发都被他搅弄得杂乱不见正形。

“我明天不来上课了。”阿塔弥亚在课程结束后站了起来,他把银发压到帽子底下,面无表情地往外面走。

江淮景笑了起来,“这就不想来了?”

阿塔弥亚面色僵硬,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开口道:“我听不懂。”

“那你在虫族学习什么?”江淮景顺势问道。

“烹饪、射击、指挥、拆除炸弹……”阿塔弥亚说了一串出来,江淮景听着,也蓦然发觉自己的课程对于阿塔弥亚来说的确过于平淡。

“你们还要上战场?”江淮景有些惊讶。

“上战场能获得军功,这是很重要的东西。”阿塔弥亚毫不在意,他开口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江淮景思索几秒,问道:“比如?”

“比如娶你。”阿塔弥亚扬起眼眸,他握住江淮景的手掌,与他十指纠缠。江淮景低下眼眸,这才看到阿塔弥亚手指上那枚闪烁微光的钻戒。

很是精巧,上面雕刻着纷繁复杂的花纹。

江淮景心脏在那一瞬间有了触动,“我需要你用军功来娶?”

“不,想要独占阁下,需要比军功更重要的东西。”阿塔弥亚在阳光下微抬脸庞,他嘴角留着浅笑,像是在回忆某些久远的事务,“而我拿到了。”

江淮景眼眸微动。

“阁下,我杀了很多虫,才能和你站在一起。”阿塔弥亚低头亲吻江淮景的手背,他轻声道,“你真的让我好担心,只有把他们全都踩下去,才没有虫敢和我抢你。”

江淮景被阿塔弥亚眼中毫不遮掩的独占欲刺到了瞳孔,他与阿塔弥亚一起站在阳光底下,感受到了夏日蔓延的灼热和高温。

他在短短的几秒内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在未来选择阿塔弥亚。

他这样龟缩不前的人,需要别人一次又一次地打破隔阂去靠近他;他这样假装温和实则虚伪的人,需要别人用近乎疯狂的情感去砸碎他一步一步,最终占有他。

这样才会让江淮景感到安心与满足。

“看来你成功了。”江淮景捏住他的下巴,他在阿塔弥亚的视线中缓慢勾起唇角,“恭喜你。”

阿塔弥亚也笑起来,他的面容在江淮景眼中慢慢变得不甚清晰。

远方的声音悠悠传来,无数相似的面容在江淮景眼前交织融合,或冷淡,或阴森,或大笑,最终在一声嗡鸣中归于空白。

江淮景头脑刺痛,他模模糊糊睁开眼,王宫的虫神雕像仍旧矗立在不远处。

阿塔弥亚也醒了过来,他眼神迷茫片刻,伸手抓住了江淮景的手臂,“……雄主?”

江淮景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了这么个怪梦,阿塔弥亚几天前才怀了虫蛋,江淮景还在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没想到睡一觉就梦到了这么诡异的事情。

阿塔弥亚怀着蛋跑去地球勾引调戏十九岁的他?江淮景越想越感到匪夷所思。

“雄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痛?”阿塔弥亚站起身。

“没事,刚刚做了个梦。”江淮景开口道。

阿塔弥亚听到梦后脸色微变,他状似无事发生,开口问道:“雄主,是什么梦?”

江淮景弯起眼眸,“梦到你去地球找我了。”

阿塔弥亚默默低头,他没再开口说话。

江淮景在他沉默的几秒里也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见阿塔弥亚脸上还留着刚刚苏醒时在桌面上压下的红痕,声音低了下去,“阿塔弥亚,你也做梦了?”

阿塔弥亚:“……”

江淮景目光缓缓移到阿塔弥亚的腹部,他隔了许久,才缓声道:“你是不是给我矿泉水里面下药了?”

阿塔弥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