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间?,不归渊门可罗雀,大家都觉得?我死了,唯一还来吵我的便是你了。”

殷晚澄声音里染上极淡的暖意,眉眼也在日光下愈发柔和。

“辛烨总是埋怨你偷偷溜进不归渊,嚷嚷着我是不是死了。见不到我,你便开始写信,我书房中?,你的信件都快堆叠成一座小山了。”

岁初目光下意识游移。

她以为那些信都被辛烨扔掉了,而且觉得?那些信怎么都到不了他的眼前,所以写得?越来越大胆,甚至对?他放了狠话。

“那你……”

“我一封不落地看完了。”

“你说,期盼着我醒来,有朝一日要把我踩在脚底。”他顿了顿,笑出?来,“你还要骑在我头顶耀武扬威。”

“你现在不是乖乖让我骑了?”她反问,“所以你就?开始心悦我?”

“或许吧,我也不清楚。”殷晚澄声音里带着回?忆,嘴角漾开清浅的弧度,“我只是觉得?,有你这?只小妖天天来找我麻烦,也很好?。”

“可你却未曾对?我有过好?脸色。”岁初道,“你天天板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笑,当真是讨厌极了,远远不及你澄澄时可爱。”

见着澄澄,她心里的逆鳞就?被慢慢抚顺了。

若不是因为阴差阳错他失去记忆变成澄澄,他们还会继续互斗几千年。

“我对?你笑过,你却跑的飞快,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

岁初道:“谁喜欢被催婚的追了八百里的时候被人笑啊……”

殷晚澄看了她一眼,有些遗憾她不记得?了。

“你不喜欢我抚琴?”他试图提醒。

“你想替我抚琴?”她回?头,见他正目光幽幽看着她。

“你不喜欢?”他再?次问。

岁初反应过来了。

“你那时笑了?”

殷晚澄不回?话了,神情竟有些受伤。

“我根本没看清你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那曲子让我心底不由?得?难过……”

她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深笑:“这?么在意我对?你的态度?瞧不出?来我们殷上神竟是如此表里不一之人,所以,你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是吗?我把你捡回?去那一天,我记得?你想寻死……哼,实际上你很开心吧?”

面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指不定心里多高?兴呢。

“……”殷晚澄背过身去。

“不会吧,你还真想死?”岁初皱眉,“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身中?剧毒,无药可医,谋害上神可是死罪。”

“哦,那时候就?替我着想了啊?”

她忽然极轻地弯了下嘴角:“小傻子,你这?分明是心悦我却不自知。”

殷晚澄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显露出?少年人才有的青涩来。

“我不曾动过心,自然不知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直到我彻底清醒过来,发现已经被你……”他轻咳一声,长睫低垂,试图掩盖翻涌的情意。

岁初却直直盯着他:“羞愧欲死?”

“惭愧,第一个念头竟是暗喜,你必须对?我负责到底。只是我不愿承认。”

但他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丢脸,不是一个上神该有的手段。平日里运筹帷幄,面对?刀光剑影都未曾紊乱的心绪却因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而溃败。

“我以为是双生契在作祟,是澄澄对?你的依赖……迟迟认不清自己。”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卑贱,他觉得?,从最开始觉得?卑微的时候,便已经心悦于她。

“知道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

她笑意极深,踮起脚,吻了他的嘴角:“你叔叔说过的,要不要去看看你母亲生活的地方?这?次,我不会乱吃飞醋了。”

二人正好?走出?仙界大门。

殷晚澄望着云海,这?一次离开仙界,便与过去隔绝。

往前种种,皆如云烟。

他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

“好?。”他应声,忽而又想到什么,“在那之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吧。你这?几日都不曾来过白龙山,龙神像旁又立了一座雕塑,要不要去看看?”

岁初挑眉:“替我立什么神像?我又不关心天下苍生的死活。”

“听说龙神娶妻,人类特意立的。”殷晚澄道:“我虽然不必守着仙界,但我是因他们的香火得?以转生,我承了他们的恩,庇护人类世世代代,还是能做到的。”

“行吧,看在他们救了你的份上。”

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了些,额前几缕墨发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想不想乘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