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也确实困了,拉过被子闭上眼,竟然没一会儿就睡了。
太极殿。
先帝起灵,唯独太子八字相冲,被留在宫中。
除此之外,辅国大臣也在。
黎绶进去时,脖子上就被人架了刀。
他从来不轻易显露山水,饶是锋利的刀刃将他脖子划出血痕,血珠子往外渗,都不见他皱一下眉。
“我回宫一事文武满朝皆知,要是死在了太极殿,皇兄好交代吗?”
除了黎绶,四个辅国大臣也被侍卫用刀指着缩在角落。
他们都是文臣,哪里见过这个仗势?吓得两股战战,看见他来了,直呼二殿下救命。
黎练失笑,“本殿即将是大黎天子,因为你意图谋反,杀不得你?”
他说杀得,“但倘若遗诏上写的我的名字,皇兄这算不算是弑君?”
黎练面色一变,冰冷阴鸷,“痴心妄想!凭什么?凭你狐媚子母妃,还是凭你做了二十年的贵人?”
此话一出,几个文臣震惊的睁大眼。
黎绶面不改色,轻而易举将用刀拦着自己的侍卫一脚踢飞,缓步走到桌前。
遗诏就在德福的手中,他被封签逼迫跪在地上,双手举着明黄的绢布颤抖。
黎绶扶着他起来,“公公,既然大臣和皇子都来齐了,那便宣读吧。”
他嗓音温和,无形中给人了一股巨大的安抚力。
自先帝走后,德福本就不畏惧死,若不是为了这件事,他此时已经跟着棺椁去了皇陵,打算一辈子在那里守着先帝爷。
而此时此刻的颤抖,只是因为他怕太子一手遮天,蒙蔽真相。
这样等他百年后去地下见到先帝爷,怕是无颜!
有了黎绶的话,封签也有些为难,但见黎练没说话,便放了德福。
德福收回酸疼的手,要打开遗诏。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跪着宣读遗诏,今日黎练算是做了大蠢事。
就算是他即位,也失了这些重臣的心。
不对,待他上位,朝中重臣早就不是这几个了。
黎练见状,阴沉着脸,一把夺过遗诏,“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宣读?”
他两把扯开系带,迫不及待将黄绢展开。
0159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遗诏
为君者,应当以勤、仁治天下,得民心,方可得社稷,护疆土,才可护江山。近平愤,远戍关。不该居庙堂安逸享乐,不可专政横行,远佞臣亲贤人,执政保邦。朕在位二十八载,大尧不犯远疆,固国本,百姓安居乐业,天灾人祸鲜见,或仍不足,留待余居位上,完朕之愿,保尧之根,守黎明苍生。余戒骄戒躁,勤劳政事,执政清明,乃朕之神愿也。皇子黎绶,品性高德,处事仁贤,坚刚劳苦,深得民心。绶昭于朕,治承大统,继皇位,尊先烈志,兢兢业业、胼手胝足,为国大业,计较民生。唯愿臣、子悉心辅佐,心系于尧,朕不得遗憾,百年后可共看海清河晏。成宗二十八年四月十七日亲笔。【1】
诏书不长,却字字句句都是为黎绶所留。
黎练瞪大眼看了一遍又一遍,不敢相信这是成宗帝亲笔。
“怎么可能,我是太子,我才是太子!”
他愤然撕断黄帛,面容狰狞。
德福惊呼一声,“殿下不可!”
事已至此,任谁都能猜出遗诏并不是向着黎练的。
但具体是传位了谁,几人又不清楚。
黎绶盯着坠地的遗诏,矮身去捡。
黎练一脚踏住,“既然要避世,那就滚去寺庙做你的和尚。僧人不都是无欲无求的吗?你怎敢回来和本殿抢这个位置!”
黎绶闻言,幽幽抬眼,躲过袭来的掌风。
其实传位谁,黎绶心中有些感觉,只不过他回来尚早,成宗帝也走的匆忙,大臣也未见他手段才能,如果真的贸然将皇位传给他,恐怕还会惹起纷争。
只不过他既然选择做回二皇子,断没有给人做踏脚石的道理。
太极殿中静的吓人,愤怒、恐惧、紧张,裹挟着屋内每一个人。
唯独黎绶面容淡然,问他,“皇兄既然这么生气,那就说明你同你身后高氏一族的谋划落空了德福公公,遗诏尚能看,请你宣读。”
德福爬着去捡诏书,黎练不松脚,抽出侍卫的佩刀,划向黎绶。
他本就有武功底子,在沙堰北,快两年的时日让他武艺精湛,黎练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黎绶闪身,踹向黎练。
太子摇摇晃晃被封签扶住,起了杀心,“白马寺假死一事,我就该想到今天的结局。不过你以为我会甘心被父皇背叛?今日殿内外都是我的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所有知晓诏书内容的人,必不可能活着出去!”
黎绶根本不受威胁,“若你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客气。”
德福将破裂的诏书抱在怀中,痛哭流涕,“陛下,老奴对不起您啊!太子殿下,陛下何来背叛你一说啊!”
诏书上有一句说的没错,二殿下坚刚劳苦,二十来年,别说是娇生惯养皇族吃的苦,就连常人都不曾吃过他吃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