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曝光她才华天赋的事,还是在得知她有孕之后,皇帝才进一步放出消息,并借此将她提升至三妃之一。
没错,继朱妃有孕之后,再过不久彤婕妤肚皮也会有消息曝光,届时这两位可将成为宫闱新宠,人人得而追捧。
莲妃来巴结我,其实是巴结对了的。
只是现在令我奇怪的一点,难道因为我的重生改变了事情的轨迹,破坏了彤婕妤步步荣升的计划,所以皇帝不得不提早将此事曝光,尽早让彤婕妤在百官面前露个脸混眼熟?
真是……好偏心。
我暗暗撇嘴,又被这事给打击得心塞塞,掐住奉天一顿□□。奉天呱呱直叫,我正不解气,小桃红进来递给我一封信。我仔细一瞧,原来是佟府递来的家书。
前阵子大哥带着白丁香走了,娘亲闲来无事天天给我写家书,她听说朱妃有喜的事,天天跟我干着急,催我想办法把皇帝给睡了。我就无语了,想当初要不是娘亲给皇帝出的鬼主意,他至于跑来找我侍寝吗?!
我天天回信问娘亲她当日对皇帝说了什么,她也不回答,天天避重就轻扯开话题。
皇上你可是一国之君啊,干嘛去听一个无知妇嬬乱说话?!难道我娘以泪相逼,果然连大祁皇帝都受不了我娘这泪炮,实在叫我这为人子女的老脸通红。
只不知今日又写了啥。我懒洋洋地拆信,入眼却是阿爹的字。我倏时醒神,仔细地将他的每字每句看了个遍。
“果然……”我恍然一悟,放下信笺。
未及我细思,小桃红说:“娘娘,赤霓宫绿桐求见。”
闻言,我一挑眉,见她一脸犹豫,索性收起信笺,带人前往正厅。
皇后的一声劝
我来到正厅,绿桐抬眼见我,连忙跪地行礼。
我瞧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将目光落向她,似笑非笑道:“绿桐呀~怎么行如此大礼?”
“奴婢叩见娘娘。”她恭敬地伏首:“奴婢此次前来,是代我家主子拜谢皇后娘娘的恩赐。”
我慢条斯理地往椅子一坐:“哦?可本宫怎么看那桌上放的东西,好生眼熟呢?”
绿桐面色微变:“我家主子只道是此礼过份厚重,不敢让皇后娘娘费心。她知晓娘娘的心意,她日必登门拜谢,遂……”
我懒得听这些官腔,摆手道:“绿桐,咱们都是明白人,你也不用睁眼说那些瞎话。左右东西本宫送了,你们娘娘什么心思,本宫心中有数得很,你也不必如此诚惶诚恐。”
绿桐沉默地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朱妃腹中可是皇上现今唯一的子嗣,我身为皇后,六宫之主,就算平时关系再不合,这份礼还是要送的。至于朱妃看不看得上眼、愿不愿收,那都是她的事。她就是非要驳我的面子,我也只当她不识趣小心眼,不会拿她怎么着。
倒是绿桐这般亲自前来还礼,还想当郑重地给我赔礼,真叫我这本就无心怪罪的皇后娘娘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如此懂事,跟她家娘娘浑然不是同一个档次,叫我好生难办,想给点脸色使使坏都不好意思。
我见她跟小媳妇似,有些怜惜,索性招手让她起身到我身边来坐。
绿桐自然不敢,只是恭谨地来到我跟前站定。我抬眼瞅着她,扬了扬下巴,指向身边的位置,以命令的口吻:“坐。”
绿桐抖了抖,这回终于不敢违抗,乖乖坐下去,如坐针毡。
皇后我就是这么霸气,皇后我就是如此任性!我鼻音一哼,托腮品茗:“绿桐啊绿桐,不是本宫说你家主子,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是那么不长进。本宫一出手,这东西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货,皇上那儿都稀罕,就你们娘娘那没眼力见儿还特别娇气傲性,才瞧不上本宫的东西。”
绿桐哗地一下又往我脚边跪:“望娘娘见谅,主子这是怀了身孕性子躁……”
我不耐烦地啧声:“给我坐回去!”
绿桐颤了颤,赶忙把屁股挪回椅子上,好生委屈。
我也不看她,继续说:“本宫刚不是在发脾气,知道吗?本宫是想说啊……你家主子不怀孕脾气也挺差的了。宰相肚里能撑船,本宫乃是宰相之女,肚量自然不一般,不会跟你家主子计较的。”
我斜了一眼绿桐,她捣蒜般点头。我知道她肯定都仔细听在耳里,遂说:“你既然一心为主,便好好守着你的主子,莫让她到处招惹事端。这宫里头事多,她也别老是想招谁惹谁,好好顾着自己的肚子,也算是给她未来的孩儿积点福气,为自己积点阴德,免得将来众叛亲离,落得凄凉。”
绿桐皱眉看我,我知道我说的话过份了,说不好都像是在咒骂别人。可我说的句句肺腑之言,绿桐要是真心为主,就不该纵容朱妃那胡闹的性子。
我说不得太多,话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余下的让她自己参透。我让小桃红把礼收回库里去,反正我省下一笔,朱妃爱要不要。绿桐知道我没有怪罪的意思,忙不殊地赔礼道谢。
我忍不住哂笑:“在本宫面前,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来替谁赔不是。”
绿桐怔怔,闷声说了句:“娘娘,其实奴婢知道,这宫里面恐怕没人比您这双眼看得更清,没人比您心儿更真,也只有您愿意说那样的话。”
我懒洋洋地报以一笑:“本宫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只不过是你家娘娘心眼糊涂,识人不清。”
见到她踏出屋门,我忍了忍,终是没忍住:“顾着你的娘娘,自己万事小心。”
绿桐深深地回看我一眼,欠身谢过便告退离去。
*
在这深宫之内,兴许此刻唯有莘月尝得一番安宁。
这阵子佟明容忙着调查户部一案,除了偶尔有所书信来往,却是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年关将至,莘月免不了思乡情怀,又担忧形势严峻,心中忧虑。
夜里她望着明月,月影落在雪地,相形独影,心中无比惆怅。
一缕冷风吹拂而过,她忍不住瑟缩一阵。不远处树下发出咔嚓一声,莘月心神一凝,冷喝:“谁!”
黑影倏地消失,余留冷清。
莘月怔了怔,轻步走了过去。雪地里躺着一枝断成两节的枯枝干,似乎是被人不小心踩断。莘月蹲下,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奇特的淡香,一般人很难发现,唯有莘月常年接触香料嗅觉敏锐方能察觉。
她嗅着这抹淡得几不可察的味道,双眉紧拢,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说:“出来。”
庭院悄无声息,莘月冷声道:“出来,我知道是你,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院中静寂,一度让莘月怀疑自己可能多想了,直到黑影出现,踏雪而来。
莘月冷冷看着,一直藏身于暗处的正是近日闲来无事被皇后放养的闻人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