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隐山寺中,两个花白胡子的老人坐观山岳远眺群脉。
“了彻,你可要老实交代,否则小老头可不放过你。”
老方丈小心翼翼地将终于被物归原主的小册子收回怀里,慢不经心地问:“啥?”
“那天你托我交代的话是什么意思?瞧把我那小徒弟丫头给吓得面色全无。”关溪横眉握拳。
老方丈老神在在:“老衲可没吓她,老衲说的都是实诚话。”
“那是啥意思?”关溪糊涂了。
“不必用了,自然就是最后一个。”方丈会心一笑。
好像说的挺有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关溪托腮直瞪眼,要是白老头在,一定听出玄关子,可惜他人还在南疆,自己又没了彻这狐狸那么弯的小鸡肚肠子,实在是看不透、听不懂啊……
了彻方丈笑得何其慈眉善目,才不告诉他自己是故意的,谁让那小丫头片子把他的东西诳了去,欺负老人家,忒不厚道。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道一声阿弥陀佛。
如果重头再来
万箭穿心很痛,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心底并不甘愿。
他想抹去薇儿的泪,可惜身体的力气已经抽空,再也抬不起手来。
可惜。
临死前,佟明容想,他死不瞑目。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是否能够改变一切?
……
……
.
“醒醒……”
黑暗中仿佛听见薇儿的呼唤,佟明容有些想笑,又有些渴盼。
“快醒醒……”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真实,佟明容双目紧闭,眉心一跳,漆黑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声呼唤:“二哥!”
佟明容愕然惊醒,眼前是一片透光的树荫,夏蝉低鸣,喧中透着难以言喻的谧静。
他满额冷汗,伸手一拂,立刻发现不对劲。他摊开双手,手掌很小,光洁白净,也没有任何血迹。
怎么会这样?
佟明容惊疑未定,这是一片阴影笼罩而来,他抬起头,双眼微睁。
小女娃梳着双髻,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双颊微微鼓起,奶声奶气地说话:“二哥,再不醒我就要捏你了。”
佟明容呆呆地张了张嘴巴:“薇儿?”
“不是我是谁?”她狐疑地歪过脑袋,注意到二哥神情古怪。与其说是刚睡醒,不如说是做了恶梦被吓醒。她学着娘亲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二哥的脑门:“二哥,你是不是做恶梦啦?乖乖不怕,我疼你。”
感受到额间温暖的小掌心,佟明容眼眶倏而发热,狠狠地将她抱在怀里。
“呜啊”
他俩抱成一团滚在草坪上,沾了一身的草屑,佟薇泪眼汪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直觉被二哥欺负了,扑哧扑哧小跑去找不远处掩嘴偷笑的大哥和丁香告状。
佟明容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平和、温暖。他握紧拳头,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他突然想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如果一切能够重新再来。
这是一个番外
许多年后,大祁宗室出了一位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将军。这位将军功勋显赫,人称常胜将军。今日是这位将军班师回朝的日子,京城的老百姓无论男女蜂拥而至,围在城门口热烈欢迎将军的归来。
远远能够瞧见大军自远归来,高头大马齐肩并进,将军身披金色盔甲,英姿勃发。醉宾楼下人山人海,少男少女激动万分,尖叫连连。
胡烈倚靠在窗栏边喝酒,深邃的五官、俊美的脸庞很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他随意地扫去一眼,玩味地勾唇:“这就是传说中的常胜将军?”
他对座的男子也向窗外看了一眼:“没错。”
“看来也不过如此,真不晓得王兄究竟怕他什么?”
他话音刚落,对座的男子皱眉,立刻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殿下,这里不是西岐,说话还是小心些。”
胡烈粗鲁地挠挠后脑勺,抱胸撇嘴:“你看这小身板,不知道的还当是个女人假扮的。”
对座的男子有些无奈:“殿下,这本来就是位女将军。”
含着一口酒的胡烈险些没喷出来:“女、女的?!”
对座男子姓申名嶙,是西岐王特地指派给胡烈随行一同出席大祁太子册封大典的臣子。虽然申嶙对这位玩世不恭、心性不定的王爷不是很感冒,但也不得不遵照大王旨意,时刻提醒他的言行举行,避免落他人口舌。毕竟这里不比西岐,诸国耳目纷纷,又是在他国的领域之中。
大祁这位女将军可谓声名显赫,也就胡烈这样不理国政、无所事事的王爷才会不知道了。
为了避免草包王爷往后继续口出狂言丢西岐的脸,申嶙觉得有必要给他多上几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