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苏澄头痛地说道,“我不是教廷的信徒, 我全家都?不是,所以我对那边的神?祇了解不多,我不知道那匹马,咳,独角兽,和他其实是一个东西,然后我俩见面?的时候,那地方正好有个独角兽雕像,当然您可能知道,也?不算是巧合,而是色神?殿下故意挑的地点,反正我觉得那个雕像很好看,我就说你别威胁我了,我宁愿摸那个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榻上的金发男人大?笑起来,似乎这件事非常有趣,“我不关心?路克萨拉那个蠢货做了什么?,但你真是这么?说的?”
苏澄点头如捣蒜,“原话?我忘了,反正意思是这样的。”
“啊,”他笑得更开心?了,“那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不过无需尴尬,这很正常,狮虎的步伐总比巡游的贵族更优雅,蝴蝶的鳞翅总比最美?的丝绸更鲜艳”
苏澄不由露出赞同之色。
“这是存在的本真,”他懒洋洋地说道,“人类对美?的评价,会被很多因素影响,文化?,群体规范,自我意识,还有那些愚蠢的身份焦虑,或是因为抗拒某种符号标签,去否定与之相关的一切审美?价值,哈,多么?可笑”
金发男人稍微拖长了腔调,“至于动物,或者?魔兽,或者?与人类差别太?多的生物,就能摆脱这些束缚,你会更好地去关注存在本身,它们的形态就是生存的真理,是法则在血肉里的显现,这些呈现在你眼中时没有任何遮蔽,你就能体会到原始的和谐,未经雕琢的真实,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也?觉得那匹马更像样。”
苏澄:“……”
苏澄压下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
她其实很同意对方说的话?,还觉得他非常擅长总结。
目前来看,这家伙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讲道理,仿佛也?能进行正常交流。
但是
她还没忘记他刚刚忽然变脸的样子。
倘若他是神?祇的话?,这么?一副外表,以及如此?喜欢与他人比较容貌,那就只可能是嫉妒之神?了。
苏澄想到这个就觉得头大?。
她之前还在湖边洗手,忽然就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对方有意为之。
不。
动动脑子。
苏澄仔细回忆被拽入宫殿的那一刻,然后试着调动感官去捕捉周边的一切。
她确实能“看”到神?祇那美?如画卷的身姿,也?能“听”到他那天籁诗篇般悦耳的嗓音,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清甜花果熏香。
但色秽之神?给她的感觉,从各种细腻的触感,再到那些激涌的快意,也?一样逼真鲜活,却还是假的。
不过
无论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要对方是嫉妒之神?,自己就必须小心?。
此?人喜怒无常,反复不定,前一秒笑脸相对,后一刻就能痛下杀手。
她不能被表象所迷惑,真的放松下来,否则若是说错什么?话?,说不定就原地魂飞魄散了。
“……他还是这么?虚伪,装模作样。”
金发男人轻轻地冷笑一声,“纵然是山野里的禽兽,泥沼里的虫豸,都?有繁衍交尾的本能,人类不过是聪明些的动物罢了”
苏澄回过神?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金发男人淡淡地说道,“连一丝凡人的欲念都?无法容忍,也?配居于神?座?”
苏澄:“……”
她倒是没想到他会从这个角度开嘲讽。
“怎么?,”金发男人瞥了她一眼,“你不认同吗?”
“其实,”苏澄犹豫着开口,“我是在想我自己,如果我穿着我喜欢的衣服在街上走,我估计还挺乐意被人看的,但如果我在泥里摔了一跤,灰头土脸的,别人盯着我,我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我心?里估计也?不太?高兴。”
金发男人盯着她瞧了几秒,忽然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
他似乎再次被取悦了,表情尤为满意,“只有腐肉才怕蝇虫,他不敢面?对的,正是他恐惧的。”
苏澄眨眨眼,“嗯……虽然我不了解他,但是看看您,您就不介意被人注视,您一定知道您的美貌绝世无双,任何人都?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而您对这件事非常坦然。”
显然还乐得如此?。
她默默想着。
金发男人轻轻一哂,似乎很满意这番说辞,“我又不是那种心?中藏污纳垢之辈,明明自己也?曾是人类,却还要摆出那副样子。”
他说着目露厌恶,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多言,“更何况倘若你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早就成为路克萨拉的眷者?了。”
苏澄不由打?起精神?,想趁机弄明白?色秽之神?选人的规则。
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几分,但那也?未必是全部。
她倒不怎么?害怕嫉妒之神?会选自己当眷者?,因为她在这方面?恐怕没有什么?“资质”。
苏澄:“……您说的是为了追求肉|体享乐而什么?都?不顾的人吗?”
“那只是一方面?,”金发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无论是肉身的交|媾,还是珍馐的品味,但凡是感官享乐,就不该成为你存在的锚点,否则只是将杯中的倒影视为真正的月亮。诚然有些嗜酒者?在酩酊中窥见诗行,在醺醉里谱写?诗歌,但多数人只会溺毙于欲望的深渊里。”
苏澄:“?”
这是什么?存在主义视角下的欲望悖论吗。
苏澄疑惑地看着他。
金发男人向她眨了眨眼,仿佛在给予某种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