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男人仍然笑盈盈地看?着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倒像是默认了一样。
“倘若我猜错,几位阁下?的身份,绝非是寻常的圣骑士大队长”
伯爵猛地抬起头盯着他,又看?向另外两个?圣骑士,“所以,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究竟是谁出卖了我?”
她?笃定自己身边有叛徒,否则教廷为何会忽然查了他们家族?
他们?确实曾经做了不少违背教廷禁令的事,但?也做了相?应的掩饰,寻常的检查绝对不会发现端倪。
教廷必然是掌握了某些?信息,下?了大力挖掘真相?。
“……伯爵阁下?,”红发男人好笑地说道,“你下?辖的地盘,有十七个?城镇和五十八个村庄报了失踪案,受害者超过?三位数,哦,虽然是过?去二十多年里总共发生的,但?你与?异教徒勾结,纵容伪神信徒在你的领土上,用平民当祭品进行献祭仪式,也未免太过?猖狂,说真的,你祖母和父亲好歹只是将罪犯送给他们?呢,你做的这么明显,真以为?没人知道?”
卷轴上罗列的罪名里,这一项最为?严重。
永夜秘教崇拜着黑暗神,也会供奉其麾下?的七罪神,但这七位也都各有信徒组织。
嫉妒之神的崇拜者,组建了诸多教派,其中一个?名为?破碎之面的规模最大,也是最狂热最极端的。
他们?坚信唯有通过?摧毁世间之美,才能取悦神主据说在他身为?人类的时?候,曾经因为?嫉妒其容貌而锤杀自己的兄长。
这群信徒游走于偏远村镇和艺术城邦,以“净化虚荣”之名,进行血腥献祭。
在南大陆,他们?甚至会进入王室宫廷,但?在北大陆,也只?敢在偏僻的地方活动。
他们?挑选美貌的青年人,其中男性居多,这些?人被当成祭品,大多都会在仪式里痛苦死去。
伯爵皱眉盯着他,“必然有人向你们?通风报信。”
红发男人微微扬眉,“只?是你的手下?们?太嚣张了。不过?是有人杀了你儿子,你家那些?随从非要说是异端所为?,谁整天把异端挂在嘴边的?除非你们?经常和异端相?处。”
他停了一下?,“而且又有神眷者的指示,在那种情?况下?,她?的话几乎等同于神祇律令,我们?当然要认真,否则你这样的角色,确实也不值得?我亲自跑一趟。”
伯爵看?了看?他,忽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终于说了实话!”
她?那张美艳的面孔很快狰狞起来,“金珀城那个?地方,打听到新出现的神眷者身份也不难,我必然诛杀此人”
她?对自己儿子的性子很清楚,必然是他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如果是旁的平民杀了也就算了,偏偏惹到神眷者,反倒死在人家手里,如今看?来,有嫌疑的不过?就那么几个?。
伯爵猛地攥起手。
在她?残破的衣袖之下?,小臂间缠绕起了紫色的毒雾。
她?身上的金色光锁倏地崩碎,化作漫天飘扬的光点。
伯爵曲起手指,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下?方的地面就轰然裂开。
无数粘稠的黑液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汇聚,化作一只?高约四?五米的怪物。
它矗立在废墟之间,宛如一座肮脏的祭坛,数具人形骸骨贴在一起,拼凑出了整个?躯体的轮廓。
尺骨桡骨堆叠成扭曲的肩甲,数十根脊椎肋条像缠绕的蛇,蜿蜒着支撑起畸形的上半身。
那些?骨骼被各种肉瘤肿块相?连接,青紫色的血管在肉块间搏动。
怪物体表是一层半透明的暗红色膜质,像被剥皮后暴露的筋膜,包裹着内部蠕动的黑色液体。
那些?液体从骨缝间渗出,滴落在地面时?发出腐蚀性的嘶响,将石板灼烧出焦黑的凹坑。
“……恶魔?!不、那不是”
“不!那是圣骨魔像!”
怪物的头颅上,镶嵌着几张痛苦的人脸,不断蠕动着,时?而重叠在一起,脸颊与?脸颊互相?融合,时?而分裂,黏粘的骨肉破碎滴血。
头颅上方的双目,则是两个?暗红的血球,里面悬浮着镜像逆转的祷文,那些?原本神圣的文字像蛆虫般蠕动。
那些?人脸忽然张开嘴。
一股恐怖的威压向四?周蔓延开来,正要拔剑的圣骑士们?纷纷如遭重压,一个?个?撑不住趴倒在地上。
他们?先是听到了一声?啼哭。
像是初抵人世的婴儿,但?音调被极度拉长,仿佛一根生锈的铁丝从耳膜刮到脑髓深处。
然后哭声?分裂成无数重叠的惨叫,像是惊恐的嘶鸣,也像是绝望的呐喊,所有声?响同时?挤进耳道,像一群虫蚁在颅骨里啃食神经。
圣骑士们?在地上颤抖着,瞳孔失去焦距,理智全然溃散,耳中流出鲜血。
空气仿佛在扭曲,像是被打出涟漪的湖面,扭动的波纹里浮现出无数或伤痕累累、或血肉模糊的面孔。
它们?或是被剥去皮肤,或是被切开骨骼,或是遍布了伤疤,嘴部肌肉痉挛着,不断发出各种怪异的叫声?。
圣骑士们?蜷缩起来,脑内充满了纷乱的幻象。
各种黑暗负面的情?绪,宛如虫卵般在精神世界里爆裂,流淌出不属于自身的记忆。
他们?被指责、被贬低、被与?其他人比较,然后嫉妒、憎恨想要杀死每一个?比自己优秀的人。
“……”
唯有红发男人和旁边两个?手下?仍然站立,但?看?起来似乎也不能动弹了。
圣骨魔像。
是由?教廷圣职者们?的骸骨所做,因此对光系力量有极强的抗性,是绝大多数圣职者最不愿面对的黑暗召唤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