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柏宇说, 是几天前的事。凶手已抓到。但背后主使逍遥法外。
不论?易柏宇还是祝飞,一直都知道?他这?样调查思乾是有危险的。但祝飞名气在外,谁也没料到对方如此肆无忌惮。
姜皙根本说不出话,脑子里是无穷无尽的水声。
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汇成河流。一颗颗雨珠被裹挟,身不由己地冲刷下去。
那样鲜活正派的一个人,就?这?么……又没了?。
他一直叫她“小西江”、“小西江”。
姜皙突然觉得很虚弱,她身边太多的人,接二连三?死于非命。而且隐隐的,她莫名担心许城。像某种心灵感应。
她疼痛难忍,低下头去,还不肯信:“这?么大的事,新闻里,怎么没有?”
“消息封锁了?。另外,他的家人太痛苦,也不希望被大众讨论?。”
姜皙忽然头晕目眩,想吐。
“西江,能再给?我做一次线人吗?”
易柏宇说,祝飞在出事前,通过?几个可靠的线人掌握了?邱斯承家中?一些关?键线索。尚未来得及搜集,就?被杀了?。
姜皙手上还沾着雨水,摁在膝盖上,发凉。
“我做不了?。我没办法以保洁员的身份进出邱斯承家,因为”
“你们认识。”
姜皙扭头;她的脸在灰蒙的车厢内,白得发虚。
“祝飞跟踪过?邱斯承,发现他总来你们餐厅。每次都要你服务。”他略苦涩道?,“他……喜欢你?”
姜皙又看向?玻璃上滚滚而下的雨水,没答话。
夺夺的雨水敲得车顶的铁皮乓乓作响。
易柏宇内心煎熬,深以为耻,但他已走投无路。祝飞死了?,他生前为曝光思乾集团,这?条线追了?四五年。不论?是他的遗志,还是为他报仇,易柏宇只能将姜皙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虽看着柔弱,但一贯机敏聪明,他信任她。相信她可以一试。
“我没别的意思,只要一个进他家的机会?,找到证据,立刻就?撤。”
姜皙清醒地说:“邱斯承应该有很多住处,就?算我接近他,也没法保证就?能进入祝飞线人去过?的房子。”
“我知道?。那是他常住的家,概率还是大的。赌一下,如果去别的地方。就?不去了?。”
姜皙沉默。
易柏宇打了?个数字给?她,如果成功,这?是线人费。
竟有一万多。
姜皙内心挣扎。满世界的雨水声扰得她脑子嗡嗡响。
姜皙自认,她的是非观只够管束自己朴素地去做对的事,远离不对的事。至于别人的是非,她没有力量去约束。
就?像暴雨之下的一颗水珠,砸向?哪儿?,流向?哪儿?,有自然的轨迹。
这?些年,如果没有线人费用,她依然会?将工作中?顺带所?知线索告知警方,只因这?是对的事。
易柏宇对她有恩,祝飞也一贯照顾她。
她理?解易柏宇的恨与痛;也知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来找她。甚至,在听到祝飞死讯的那一瞬,她也悲愤,想为他报仇。
对象但凡换做任何人,她都会?一试。
但,那是邱斯承。她不愿靠近他。一点都不愿意。
“我很想给?祝飞报仇,真的。但……我可能帮不了?你。”
姜皙撑伞下车,心沉重得像地上打满雨水的塑料袋。
有那么一秒,她觉得应该答应。不仅因为祝飞,还因为,她隐隐慌张,下一个有危险的,会?是许城。
姜皙牙齿咯吱一响,攥紧了?伞柄。
不会。她相信许城,不管前路遇到什么,他一定能解决,一定不会?有事。
“西江。”
她回头,易柏宇拎着蛋糕盒朝她跑来:“你东西落车上了?。”
“谢谢。”姜皙接过?,易柏宇却没走,站在雨中?,目露伤悲。
姜皙将伞朝他举过?去。
易柏宇想说什么,还没开口,扭过?头去,哭了?起来。
姜皙眼圈也红了?:“祝飞的妻子还好吗?”
易柏宇抹眼睛,刚说出一句“不好”,人恸哭起来,蹲下去。
今天的他太颓唐,再度让她想起肖谦,她抽空了?思绪,什么话也组织不出来了?。
姜皙给?他撑伞,很勉强地半跪下来。她想安慰他别太难过?,可说什么都无力。因为此刻,她的心也愈发虚弱了?。
她轻轻地怕了?拍他的肩:“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