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皙问:“你不拿伞吗?”
家中就一把伞,他拿了,明早要是还下?雨,她就没?有了。
他说:“风这么大,打伞也白费。没?事?,车离得不远。”
姜皙盯着他看,微蹙眉。
“怎么了?”
“你脸很红。”
许城摸了下?脸,手和脸都很烫:“没?事?。”
但姜皙已走?到门边柜旁,指着一个贴着红十?字的小箱子,问:“里面有温度计吗?”
那是单位上发?的家庭医疗包:“有。”
她翻出一支电子温度计,递给他。
许城把温度计夹到腋下?,拽出柜底下?的换鞋矮凳,人沉沉地坐上去。等?待测量的功夫,他弓着背,垂着头,有点累的样子。
姜皙站在?柜前,无声等?待。
外头持续刮着风,暴雨如注。一分钟到,温度计滴滴叫了声。
取出来一看,显示39.2度。
这么冷的天,他狂奔去火车站,出了一身?热汗,又兜头在?站台上淋了暴雨。不生病就见?鬼了。
姜皙吃了一惊:“烧成这样,你没?感觉吗?”
火车站那一场,他魂儿都没?完全回来,哪还有心思管什么感觉。他递还给她:“没?事?,吃药睡一觉就好。”
温度计回到姜皙手里,带着他火一样的体温,烫手。
“你那边没?药吧?”她从急救箱里翻了盒退烧药,要交给他,想到什么,迟疑了下?:“你那边铺床了吗,有被子吗?”
许城没?答话。
姜皙也沉默。
许城撑起身?,刚推开门,屋外的冷气渗进来。
姜皙上前一步把门带上,没?看他:“雨这么大,淋不得。”
主卧床大,姜皙姜添两人各一床被子就能睡。许城睡次卧。他吃了药,头昏脑沉,不到八点就入睡了。
夜里姜添看书,姜皙也看书,背会儿英语,又学数学和语文。但今晚静不下?心,说不清的燥。
她翻出钱包,抽出肖谦的照片看了看,勉强又静下?去。
因风大雨大,两姐弟很早就睡下了。
姜皙睡到半夜,被爆裂的雷雨声掀醒,迷糊间?听到隐约的呼唤。
她钻出被窝,在?刺骨的寒气中打着哆嗦披上外套,拄着拐杖走?去客厅。没?拉窗帘,小区的路灯光透进来。还算亮堂。
她轻推开次卧门,床上的男人在?痛苦呻.吟,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干涸的吞咽声。
光线到了这边递减,晕染一小方卧室。床头的杯子见?底了。
姜皙去厨房提来暖水瓶,又去客厅端来凉水壶,兑了杯温水,推推床上的人:“许城,喝水。”
许城烧得迷迷糊糊,听见?“水”字,本能地以肘撑床,艰难抬起上半身?。
姜皙扶住他后背,沾了一手的热汗。
玻璃杯喂到他嘴边,他渴极了,咕咚咕咚一杯水灌了个底朝天。
人重?重?倒回去,嗓子里溢出长长一声叹息,像凉水泼在?盛夏正午沙地上冒起的青烟。
姜皙又兑了杯水,再次喂他,他这回喝掉大半杯,脸偏去一边,呼哧喘气。
她将他放倒,又往杯子里添满开水,预留着,放到他夜里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许城。我把水放这儿了,你晚上要喝自己拿哦。”
他不知听没?听见?,没?反应。脑袋朝一边偏着,脖子上的筋络拉扯成紧绷的线条。
“许城,水放床头了啊。”姜皙又说了一遍。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手脚冰凉。
她扶住床边的拐杖,起身?要走?,男人的大掌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火钳一般攫她细腕,将她扯跌到床边。
拐杖哐当摔地,外套也滑落床下?,姜皙单薄的吊带短裤暴露在?冷夜里,打了个抖。
他似乎在?梦里,干哑道:“别走?。”
他很伤心:“你怎么又走?啊?”
姜皙掰他的手,病中的男人跟她较上了劲,不松。
姜皙又冷又热,急了,幅度加大。他突然弹起上半身?,朝她腰部?撞过来,手是松了,但双臂抱紧了她的腰,脑袋也埋进她腿腹中。
一股蓬勃热气骤然缠绕住姜皙,直扑她小腹。她止不住地发?颤。
“你冷吗?”他迷糊地问,口鼻溢出滚烫热流,往她腰间?、腿间?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