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红慌忙:“记错了,职高。”
“也没上职高。”许城平静地说,“另外,东方?街的游戏厅在98年就拆了。”
王大红愈发慌乱。
“还有,叶四是姜成辉的保镖,不?负责任何马仔工作。”
王大红脸色发灰。
“忘了告诉你,我恰巧是江州人。”许城说,“所以你告诉我,你老家在江州下辖县,父母一直在珠海,至今未离婚。你们家怎么个妻离子散法?”
王大红吓住。
许城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什么?”
“绑架罪的判刑。未遂可从轻或减轻处罚,五年以上、十年以下。较轻,可五年以下;但要综合考虑犯罪情节及认罪态度。你猜你这种回锅的累犯,能不?能从轻?你又猜猜,我会怎么跟检察官说你的态度?”
许城一双利眼凉淡盯着他。王大红的心理防线在崩溃。
许城看眼手表:“一个所的人都下班了,为你这破事儿加班。我再给你十秒钟。不?说,以后也别说了。请刑事律师上法庭讲。至于我,会请最好的检察官,好好,照顾你。”
他不?看他,只盯手表。不?管对?面的人如何煎熬。
十秒到,他要起?身?,王大红放弃了:“有人给了我钱,让我绑架她。”
许城眼神微凉,一张脸写着并不?满意这样潦草的解释。
王大红明白?,忙补充:“那人给的钱挺多的,有十五万呢。而且她长得又好看,美女谁不?想见?见?。”
许城还是不?讲话,手指不?耐烦地轻敲桌子。
王大红更主动:“但我不?认识那人,都不?知?道他怎么会找我。夜里在我家附近等着,他戴了口罩和?帽子,我实在没看到他的脸,他眼睛很小?,跟老鼠一样。眉毛很粗。身?高175左右。口音不?像本?地的。”
许城判断出他这几句是实话,也知?他吐不?出多信息了,问:“你坐过牢了,还敢犯?”
“我犹豫过啊,可那人说老城区那片没监控,这女的又是姜家的,她家出过事。我就算失手,她也不?敢报警。成功了,她孤零零一个,更没人报警。”
许城冷声:“人家姓程。”
“所以我也被骗了。”王大红恼火道,“她根本?就不?是姜家的。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报警了!”
他开始发牢骚,长篇累牍地抱怨。
许城耳朵筛了一道,没有任何有用信息了,忽提了个莫名的问题:“为什么打她?”
“她抱着栏杆不?松,我不?打?”王大红话音刚落,感觉许城周身?笼了股低气压,眼神也吓人。他不?敢看他了,岔开话题,“那人说把她抓到后,先关一两天,之后再联系我。”
许城咬紧牙齿,但记着刚才?捕捉到的一缕线索,又冷静道:“你刚说,‘而且她长得又好看……’你不?认识她,怎么知?道她长得好看?”
“有照片呀。”
“什么照片?你有吗?”
“有。街上那种色.情小?卡,一堆呢。我后来细看,脸是P上去的。那小?卡尺度很大。要么情.趣内衣,要么光条条什么都不?穿,也不?打码,腿就那么张”
他说得津津有味,却见?许城脸色变了;立马噤声。
许城盯着王大红,像在看他,又像穿透了在看他背后那个看不?见?的人。
室内静得可怕。
王大红愈发不?安,摸不?透许城的心思,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减轻罪罚,可看许城的眼神,分?明想置自己于死?地。
许城陡然起?身?,一句话没说就往外走。
王大红知?道他不?会给他机会了,有种强烈预感:他一定会把他往死?里整!
他不?能再进去了,大惊失色,叫:“我申请戴罪立功!我知?道有人埋了个尸体!”
*
王大红说,那天口罩男给他交代事项时,接了个电话。口罩男很谨慎,走开好远去接,但不?巧他听力异于常人,极其超常。
对?方?第一句话是:“还是把人埋明图湾吧。”
口罩男没应声,持续快速走远,后面听不?到了。
民警们觉得王大红瞎编,十几米开外听筒里的声音怎可能听到。但许城思考后却觉,明图湾是个不?错的抛尸地。
明图湾曾是梧桐江分?支的一条河,后河口泥沙淤积,变成湖。待水位下降,露出大片沼泽。那块没有任何开发,滩涂零星,水流不?畅。将人丢进去,掩在泥里,气味都散不?出来。
他连夜赶了份报告,第二天一大早递给范文东,下午带了几个刑警去附近转转。
明图湾位于天湖区白?塔区交界的林霞山旁,两边区政府都不?管,道路破烂。少有人去。最近天冷,人迹更少。只有零星几个钓鱼佬,坐在碎石上钓鱼。
许城沿湖转一圈后,跟钓鱼佬闲聊,得知?这地儿一年四季没什么人。野鱼不?多,钓鱼的也少。
他们来这儿是偏爱此地清净,虽常来,但没见?过可疑人物。
许城问起?是否夜钓,几人答曰:“这儿进出就一条路,没路灯,路还窄,不?小?心就翻到泥里去,谁来夜钓?再说本?来鱼就少,夜钓不?值当。”
许城揪着一根枯草,笑:“但这儿泥质好,野泥鳅跟鳝鱼多,要我就试试。值钱呢。”
刑警们看了一圈,驱车驶离明图湾,进入梧桐江沿江山路,一侧翠色山壁,一侧青绿江水。
行?驶三?公里,山路左侧有个不?到百米的小?分?支,尽头是规模不?大的船运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