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他应该比虞光城他们更急切想去失踪现场, 想办法找到失踪的车曼,但是?他怕血。不是?晕血,只是?单纯看到血迹双腿发软, 怕得?站不起?来。

娄晓鸣从小?到大,压根没想过将来要当一名警察,是?他父母强行动用关系,把他塞进了市公安局。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胆子小?,连半夜在卧室里听到一点儿响动都怕,更别提去勘察凶杀现场。他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跟殷坤一起?出现场,他是?竖着进去,横着被抬出来的。

那天过后,他的父亲直接找到局长,把他调去虞光城负责的刑侦科坐办公室。

刑侦科除了娄晓鸣,剩下四人都要能力有能力,要资历有资历。大家?都很友善,从不因?为他没有能力看不起?他,但他知道?自己靠走后门才进的刑侦科,多少有些尴尬,主动把自己变成了刑侦科的边缘人物。

至于刑侦一队和刑侦二队,两队的警员们一点儿面?子不给娄晓鸣,每次碰面?,都把看不起?他的情绪写在脸上?,从来不跟他主动打招呼。

用殷坤的话?来说就是?老子们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进案发现场,为抓嫌疑人腿都跑细好几圈,老子们都不配进刑侦科,凭什么那个胆小?鬼配?!!就因?为他亲爹在市委当大官?!!

这?些事,娄晓鸣实?在羞于启齿,自然不会告诉禾禾。

……

车喇叭在娄晓鸣的捶打下发出刺耳嗡鸣。

禾禾受不了车喇叭的噪音,举起?两根小?食指,堵住耳朵。再次看向娄晓鸣时,她的小?鹿眼里满满都是?崇拜:“那晓鸣哥哥好坚强哦,禾禾也要向晓鸣哥哥学习!”

晓鸣哥哥明明那么担心?车曼姐姐,但他一声都不哭,还特意?留在车里陪她和时泽哥哥,简直太棒啦!

禾禾成功脑补出一个与现实?截然相?反的娄晓鸣。

她一脸纯粹的崇拜神情,令娄晓鸣羞愧不已,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娄晓鸣又不好意?思向两个小?孩坦白自己的真实?情况,只能哈哈干笑?两声,抬手强行将禾禾的脑袋扭到另一个方向:“呵呵……别看我,别看我,吃零食,吃零食……”

他从后备箱里搬出一大纸箱零食,搁到禾禾和程时泽座位中间。

“哇!谢谢晓鸣哥哥!”

禾禾看到满满当当的零食,瞬间把刚才的事情忘了个干净,拆开一袋牛奶夹心?饼干,高兴地送到嘴巴里嚼起?来。

程时泽合起?手里的奥数书,淡淡地扫了眼娄晓鸣,又很快挪开视线。

禾禾不知道?娄晓鸣的真实?情况,他却听爷爷提到过娄晓鸣就是?个来刑侦科镀金的绣花枕头。等过两年,娄晓鸣会被家?人调到更高的部门,一步步升迁,速度肯定比虞叔还要快。

程时泽对娄晓鸣这样的人感到不齿。

刑侦科的大家?都是在一线九死一生,不知道?破获多少案子,才被调进刑侦科的。即使这?样,大家?每次只要案情有需要,仍然会第一时间前往案发现场。

娄晓鸣根本不配呆在刑侦科!更不配被禾禾崇拜!

程时泽想起刚刚禾禾崇拜娄晓鸣的表情,心?里憋屈,忍不住指着禾禾嘴角的饼干碎屑,说:“你看你,吃得脏兮兮的。”

他嘴上?嫌弃,动作却很诚实?,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替禾禾擦掉嘴角的饼干屑。

禾禾手里还捏着块饼干,停下嚼饼干的动作,乖乖等着程时泽给她擦干净。擦完以后,她直接塞了块新饼干到程时泽嘴里:“也谢谢时泽哥哥!”

程时泽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叼住饼干,吃完才想起?饼干是?“胆小?鬼”娄晓鸣的。

他心?里更不舒服了,也说不清是?在气禾禾还是?气自己。

他的视线在禾禾和娄晓鸣身上?反复逡巡,终于有了主意?:“禾禾,虞叔他们好像出去好久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们让娄晓鸣哥哥带着去找虞叔好不好?”

“好!”

禾禾不假思索地应下,“我想去找爸爸!”

说不定,她能像之前一样暗中帮到爸爸他们破案呢!

两个小?豆丁说走就要走,还要拉扯他一起?。娄晓鸣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拒绝,可回想起?禾禾刚刚望向他的崇拜眼神,话?到嘴边死活说不出口。

“那……”

娄晓鸣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硬着头皮答应,“那成吧,我带你们去!”

……

娄晓鸣亮出警官证,顺利带禾禾和程时泽走进游乐场,由现场工作人员带去车曼失踪的化妆室。

化妆室的门口拉起?警戒线,虞光城他们已经在现场完成了初步勘察。

现场并没有路人传得?那么血腥恐怖,化妆室的茶几上?钉着一封沾满血迹的勒索信。勒索信上?写着,要求车曼的家?人在今晚23点之前,凑够现金一百万,放到广海大桥的第五个桥洞下。

除此之外,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挣扎痕迹,只有两个男人的脚印,目测一人穿43码的皮鞋,另一个人穿的是?41码的解放鞋。

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爸爸!”

游乐场工作人员刚帮忙抬起?警戒线,禾禾立刻拔腿跑进去,扑到虞光城的大腿上?,“坏人抓住了嘛?”

虞光城抱起?禾禾,捏了下她软绵绵的小?脸,无奈道?:“你把爸爸想得?太厉害了,抓坏人哪儿会那么快啊?”

禾禾搂住虞光城的脖子,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虞光城跟禾禾说话?的间隙,用余光扫过化妆室门口,看到程时泽站在墙边,默默打量现场,不知道?在想什么。更应该出现在化妆室的娄晓鸣却不见踪影,只有半片衣角在门框边缘若隐若现。

他知道?娄晓鸣怕什么,清了清喉咙,对外面?喊道?:“晓鸣,你进来吧,现场没有血迹。”

娄晓鸣闻言,将信将疑地探出脑袋,飞快扫了眼化妆室里的景象,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可怕的痕迹,才缓缓挪动脚步走进现场。

他怯懦的模样落在苗伊妹眼里,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怂包。”

禾禾听到苗伊妹的咕哝,茫然地眨眨眼苗阿姨说的怂包,是?晓鸣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