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
程国生赶紧从禾禾手里接过奖状。
他的动作?轻柔,像是捧着珍宝,不忘安慰禾禾:“一点折痕不算什么,这可是我?们禾禾凭自己的努力得到的第一张奖状,爷爷看着,比什么都平整!”
程时?泽凑近观察了下折痕,伸手轻轻揉了揉禾禾的发顶:“没关系,我?回家帮你复原。”
禾禾的眼睛倏地亮了:“真的嘛?!!”
程时?泽轻轻点头?,从程国生手里小心地接过带着折痕却依旧闪亮的奖状,装进自己书包的文?件夹里:“现在,禾禾不用担心它会皱了。”
“太好啦!时?泽哥哥真棒!”
禾禾瞬间不难过了,一手牵住程国生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程时?泽的衣角,催促道,“程爷爷、时?泽哥哥,那我?们现在去马戏团看表演吧!”
……
马戏团演出?的地方在城郊。
彩色的巨型帆布帐篷支在空地上,帐篷顶上竖着两个大?喇叭循环播放着流行金曲揽客,效果很不错。
售票处人头?攒动,不少人买了票直接走进帐篷等?待表演开场,也有人跑去支在周围的小摊买爆米花和烤肠、汽水,打算一会儿边吃边看表演。
程时?泽牵着禾禾站在一旁等程国生买票。
他嗅到空气里焦香的烤肠味,晃晃禾禾的小手:“想吃烤肠吗?”
禾禾本来想摇头?说不吃。
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烤肠摊位排队的顾客里,有她在画面里看到的小丑:“时?泽哥哥!我?们去买烤肠!”
她一把拉住程时泽的手,带着他灵活穿梭过人群,终于赶在新的顾客到来前,成功抢到排队位置,顺利排在了小丑身后。
小丑身上的化妆油彩味有些呛人,站在他身前的人捂住鼻子,扭头?瞪了他一眼,满眼嫌弃。
小丑察觉到周围人对他的不满,下意识抬起胳膊,贴上去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小丑条纹衣服材质不透气,陈旧粗糙的布料味混着汗酸味的确有些刺鼻。
“抱歉,抱歉。”
他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涂满油彩的红嘴巴扬起露出?一个夸张的微笑,冲人群抱歉作?揖后,讪讪离开了人群。
禾禾望着小丑离开的背影,脚步不由自主地追上去。
她刚刚迈出?队伍边缘,脚下突然踩到泥土地面完全不同的触感,还发出?轻微的嚓啦声。
禾禾下意识低头?,看到一张沾着泥脚印的纸片被她踩在脚下,纸张皱巴巴的,上面印着蓝色的横线格子,还有几个粗黑的印刷字似乎是小丑刚刚不小心落下的。
她弯腰捡起纸片,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顿地读出?来:“第、三、医、院。”
读完,禾禾意识到这应该是一张病历单,但里面的字太多,她不认识,果断选择求助程时?泽:“时?泽哥哥,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呀?”
程时?泽接过她手里皱巴巴的纸张,纸张被禾禾的鞋底蹭得有些糊,但他还是依稀辨认出?病历单上的诊断结论肝癌。
他愣了愣。
程时?泽很清楚,肝癌是根本无法治愈的绝症。
这是他第一次离绝症这么近,虽然,对方只?是和他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想起小丑厚重油彩也遮不住的年轻面庞,心里难免有几分唏嘘。
……
“时?泽哥哥,小丑叔叔到底怎么啦?生病了吗?”
禾禾半天没等?到程时?泽回应,小手抓住他的胳膊急得直晃,“病历单上到底写了什么呀?快告诉禾禾啦!”
程时?泽架不住她的连连央求,还是如实道:“小丑叔叔得了肝癌。”
“肝癌?”
禾禾重复了一遍这个从没听过的医学名词,小脸满是疑惑。
她对肝的理解仅限于在首都吃过的炒肝,味道有点奇怪,她不太喜欢。
禾禾努力尝试着将?医学名词和自己知道的东西联系起来:“禾禾知道肝,但是癌是什么?是虫子吗?像肚子里的蛔虫那样。”
程时?泽听到她天真的话语,声音有些发紧:“不是……肝癌是一种很重很重的病。”
禾禾追问:“比感冒发烧还严重吗?”
程时?泽沉默一瞬,点点头?,语气变得更加沉重:“是,严重到可能……根本治不好。”
说完,他看到禾禾全然不知世事的清澈眼底,又有点后悔自己说得太过直白,只?能找补:“不过,我?对肝癌了解不多,说不定也能治好。”
烤肠的队伍终于排到他们,程时?泽松了口?气,叠好小丑的病历证明收起来,试图用烤肠转移禾禾的注意力:“禾禾,玉米烤肠和普通烤肠都给你买一根,吃得完吗?”
禾禾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时?泽哥哥,我?可以把其中一根烤肠送给小丑叔叔吃吗?”
她想,小丑叔叔刚刚排了好久的队,他没吃到烤肠,应该很难过。
程时?泽一向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但在禾禾饱含期待的小鹿眼的注视下,还是点点头?:“可以,我?再多买一根。”
……
禾禾举着两根不同口?味的烤肠,朝着小丑刚刚离开的方向飞快跑去。绕着马戏团帐篷转了大?半圈,她终于在角落安置大?象铁笼的地方找到小丑。
小丑拎着一桶温热的肥皂水,正在替大?象洗澡。
大?象舒服地摇晃着两只?大?耳朵,喉咙间时?不时?溢出?舒服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