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决定便好,不过唱戏那边必须好好学习,之前班主跟我说,你在唱戏方面很有灵性。等你出师,我亲自掏钱,给你搭个戏班子。”

“谢谢姐姐,姐姐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小姑娘温温软软地笑,握住单雯的手,眼神透露着认真:“我以后必定报答姐姐。”

*

时间是最值钱又最不值钱的东西,犹如白驹过隙,匆匆一年就过去了。

殊调女子学院发展得极好,在当地声望很高,有女儿的基本都选择送孩子到她们学校。

尽管绝大部分是因为她们相对于其他女学廉价的开支,送过来还省下一顿午饭呢,多吃点,晚饭仍旧不用做她那一份。

而来上学的女孩子,不管有没有意识到她们学的是什么,出于一种敏锐的,感应到自己是既得益者的直觉,全部没跟家里说她们学校教授的内容。于是父母们并不知道孩子在他们注意不到的情况下悄然改变,不复过往的愚孝。

元宵灯会后,该是广大学子又爱又恨的开学时期现在不似后世有寒暑假,但年节时候学生们是允许白日离开学堂回家的。

单雯正在撰写教案,准备新学年的教学方法。

唔……劳逸结合,该安排一次踏青活动,好像奉天外郊新开一家马场,带她们去见识见识。

接着是让选修商业的学生去找绣庄协商卖绣品的事,锻炼她们的能力,如果商谈成功……抽一成费用给学生当奖励。

啊,手工业的,记下来该安排她们亲自去调研市场,看看容易卖钱的样式选哪种。

喜欢写文章写诗的,要把给她们布置的作业收上来批改。

单雯揉揉太阳穴,开始回想有哪里没安排到。

办公室虚掩的门被敲响,有老师喊一声:“请进。”细碎的阳光如跳珠滚入,影子被拉长,斜斜映在墙壁上。

影子倏地矮下去。

旋即,单雯听到一声哭腔:“老师,求求你帮帮我妹妹,求求你!”

单雯移过去目光,那名学生她认得,是石桥的得意门生,此刻双目肿胀,泪痕斑斑,不知受到哪来的委屈。

她是奉天胡氏有名的儒学世家主家的嫡女,受宠到来她们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女学家里都不阻止,谁敢给她气受?

石桥拿出自己的帕子,轻柔地给她拭泪,温声细语问:“别急,发生什么事,你先说清楚。”又倒一杯烧好的热水放在着风处,准备温下来后再给学生喝。

谁料,那学生突然拿起水杯,滚烫的热水一入口,马上使嘴唇烫肿,惊得石桥赶忙翻开抽屉找芦荟膏,另一位老师倒自己温凉的水进干净的杯子,拿出常备的消炎药盯着她吞下去。

“你急昏头了,烧热的水喝下去,想烫成哑巴吗?”石桥边给自己得意门生嘴上涂芦荟膏边训斥,少女心急如焚欲张嘴,被石桥一句“你不听话我绝不帮忙”给堵回去,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等药膏涂完,石桥才大发慈悲允许她开口,方知她如此急切的原因。

“老师。”她哑着嗓子语速极快,却还记得保持话语清晰:“家中幼妹今年五岁,她自小订有娃娃亲,是杨家长房长孙。杨家子命不好,前两日去湖上冰嬉,不曾想那处冰薄,他失足落下去,救上来时已是没气。家父说……说……小妹既许给杨家,那生是杨家的人,死是杨家的鬼,打算让她给……给杨家小儿殉葬!”

少女扑倒在老师怀中,呜呜咽咽。

76、神壕文里拆红线...

事关儒学世家,这事得从长计议……个屁!人命关天!当爹的不稀罕小女儿,她们可稀罕着呢!按杨云娘所说,她急赶着过来,是因为偷听到她父亲想吊死小女儿,成全她的贞洁。

“性命交关,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兵行险着。”单雯眯起眼,“只是这事过后,必定得罪杨家这条地头蛇,你们怕吗?”

石桥把一朵簪花摔到木桌上:“我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殊调女子学院想发展,不能得罪奉天的大族,可是……”

另一人柔柔接上话:“可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眼睁睁看着小孩子丧命,我于心不安。”

“我们连一个人尚救不来,何谈挽救天下女子?”

“那么”

“姐妹们”

众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出发。”

单雯集来一大批地痞流氓,拜托他们帮忙冲开杨家的房门,这些无赖儿素来肆无忌惮,再加上是蛇王手下这蛇王嘛,原著中正是男配之一,曾经也是风流人物,是单雯的竹马,可惜由于某些宅斗因素,容貌被毁,愤极离家来到奉天,几经打拼,成为此处三教九流的无冕之王。原著中,这条毒蛇在天下大乱之时,果断杀掉东三省总督,接手其军队,摇身一变成军阀割地自治。是男主唯一势均力敌的对手,一度使男主逼入险地,直到在发现小青梅是男主的夫人,才将治下拱手相让,否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爱美人不爱江山这点,倒是挺……男配的。

单雯没有认出来蛇王是自己竹马,她找上门是讨要人情。刚来奉天不久,她意外救下蛇王一条命。那子弹当胸过,幸好单雯路过,帮其去据点通知心腹蛇王救回来后,亲口承诺欠她人情,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其中有多少是青年情思,便不知晓了。

杨家确实养有私兵,不过数量不多他们压根不敢明目张胆养太多私兵。盛京将军是奉天的最高军政长官,自光绪末年,五部、府尹被裁撤,事权便完全归于将军,待到前两年,皇帝下旨撤去盛京将军一职,改将军为东三省总督,而现任总督,和杨家有仇。顾及到杨家在奉天已是扎根颇深,大有名望,妄动太吃亏,时刻注意着杨家抓小辫子,一有机会必定打压才是硬道理,假如杨家脑瓜子突然不机灵,在这档口显露族中底牌,他在睡觉中都能笑醒,用超快速度上报说杨家图谋不轨,意欲剑指王城,不是?污蔑?那你养那么多私兵想干什么,给你表演唱歌跳舞?

蛇王派手下来捣乱的事,他们捏鼻子认栽。

只是后面的事情,他们实在忍不下去,一群平头百姓,妇道人家,竟胆大包天来他们家里闹?

却原来是单雯几人带着一群青壮,闯入杨家内室,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杨云娘的妹妹杨烟娘当时杨家家主正命令仆妇把自己女儿的脖子往绳索上套,连踩凳不用准备,直接将小女孩给挂上去。抢救下来时,小女孩白白嫩嫩的脖子上出现深深一道青紫勒痕,恐怕他们晚来片刻,该是回天乏术了。

“畜生!”跟过来的青壮年往杨家家主肚子上重重踹一脚,离开前又捏起拳头往他眼睛上打一拳,其他人权当没看到。

要不是不想给他们老大添麻烦,这种人渣,他们早送他去满地找牙。

那些人难道觉得他属乌龟蛋子,被人怼脸上依旧忍声吞气?

奉天没有府尹,只是新立巡抚一职,偏偏巡抚是杨家家主对头的心腹。但是杨家家主半点不虚,他怕被捉住小尾巴,总督一样,再恨他他也不敢徇私枉法,他脸上的伤是实打实,足够让那帮女子小人送进大牢。

杨家家主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真去包庇那帮人。

听听说出来的话,“单先生菩萨心肠,怎会做出私闯民宅之事,便是她做了,定是事出有因。”他都替他害臊!亏不亏心!

气得杨家家主一甩袖子,怒斥:“你这老不羞,莫非与人家小娘子有首尾,方如此颠倒黑白。”

奉天巡抚半点不咻,假笑道:“这话从何说起?啊,三郎对外事不甚关心,恐怕不知晓单先生来奉天之后做的好事。”

杨三郎琢磨着老对头这话不对,回去后遣下人一查,呈上来的消息惊得他背后冒冷汗。

确实,单文善无兵无权,在某些人眼里是女流之辈尔,但不知她背后有哪位高人指点,使她把奉天的人心用钱砸开她开设有一家名为“未来堂”的店铺,说白就是租凭,外借的并非金钱,是借药材雨伞过冬衣物粮食种子诸如此类物件,不收利息。当然,肯定得去府衙签字画押,由巡抚做中间人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