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肆扣着她的?腰,将人提起侧放在马背上,好看清她的?表情。
虞绾音脸颊还是花的?。
先前只有灰尘,后来被他又不小心擦上血迹。
戎肆东摸西找,总算是找到了一件干净的?帕子,先擦掉她脸上的?脏污。
碰到她的?眼睫,看到她睫羽抖了两?下。
而后,他擦着擦着,手背忽然?间坠上一滴水珠。
将他手上的?帕子打湿。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晶莹剔透的?眼泪在他手背上砸碎,又有新的?从她盈盈眉眼中滚落。
戎肆擦拭的?动作顿住,眉头越皱越紧,他心头发慌,“别哭。”
“杳杳别哭。”
却不成想?,他越是这么说,她哭得越凶。
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沁湿了她的?脸颊。
戎肆愈发手忙脚乱起来,但?怎么也擦不干净她的?眼泪。
仿佛一只大手将他心口攥紧,喘不过?气来。
他气息粗沉,凶巴巴地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走,咱们回去。我调兵过?来,咱们端了他们驻营!”
戎肆正要掉头。
虞绾音握住他的?手腕,哽咽地溢出几个?轻音,“我回不去了。”
戎肆能听出来,她说的?回去和他说的?不是一回事?。
“怎么回不去了,能回去。”
“我带你回去。”
“你想?回哪,我都能带你去。”
虞绾音还有些出神,没头没尾地说着,“你给我的?簪子,我也弄坏了。”
“弄坏了我修。”
“修不好。”虞绾音说话开始抽噎,气喘不匀,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烧了线,剩下的?捅到,捅到他身上了。”
“可他没有死。”
“修不好那?就不要了,”戎肆乱七八糟地擦着她脸颊上越来越多的?眼泪,“我再给你买。”
“咱们买十个?八个?,一百个?。”
“等我把他给你抓来,你想?怎么捅怎么捅,咱们把他捅成马蜂窝。”
戎肆实在是止不住她的?眼泪,索性就不止了,他大手径直把人摁在胸口。
任由她将眼泪蹭到自己衣襟上。
“罢了,哭出来杳杳。”
“哭出来就好了。”
虞绾音再也压抑不住,倚着他的?胸口,攥紧他的?衣襟,眼泪夺眶而出,“戎肆……”
沉沉的?声音从他胸腔里传来,“我在。”
“我好像没有家了。”
她曾经想?过?千百种,与家人见面的?场景。
也想?过?千百种,回到鄯善的?景象。
亦或者是相聚路上出了什么凶险的?岔子。
是后半生?她再也无法涉足鄯善,只能靠信件聊以慰藉。
可唯独没有想?过?。
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曾无数次祈盼自由与团聚,可那?却是企图剥夺她自由、阻止她团聚的?人,给她编织的?一场美梦。
这个?世上,祈盼安宁的?人不得安宁。
富足自满的?人永不知足。
贪婪者争权夺势的?登峰戏码。
永远要平民尸身驻高楼。
可她明明只是想?回家,只想?要安宁。
远方之人也只是想?等她回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