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承接到情报准备前去送信儿,他大步流星地进屋,掀开帘子?,撞见戎肆正在跟北蚩使者对峙。

戎肆坐在主位上,身?形往后一靠,无声?地散出些威压。

他冷眼看着下面的人,举止松散而张狂,仿佛一头蛰伏但清醒的猛兽。

靠近一分都在他的猎食范围之内。

摆明了?,我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北蚩使者大抵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却又被盯得浑身?发毛,只能硬着头皮冷笑,“今日舵主做的决定?,怕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打到你?家门口,你?的处境吧。”

“你?们中原有句话,不见棺材不落泪。”

“无妨,我们不急,”北蚩使者饶有兴致地盯着戎肆,“舵主日后一定?会后悔。”

“不过我族王君有爱才之德,只要舵主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寨子?里,别?与郢州官员联手,干预我们的进攻。日后有心投诚,随时可以商议,军中职位随你?挑选。”

“但如果舵主帮了?郢州官员反打我们,那日后就没有商议的余地了?。”

北蚩使者行?礼,“不过听闻舵主与郢州官员不和,也没必要掺和他们自取灭亡的事?。”

他弯唇,“舵主,回见。”

北蚩使者转身?出了?营帐。

他势在必得,日后北蚩占领郢州,如何怕折不下这头山野间?的雄狮。

宗承瞥了?一眼离开营帐的北蚩使者,等他出去才上前跟戎肆禀报,“他们这般张狂,果真是已经兵行?到了?清古坡。”

“眼下清古坡混战,楚御早有准备,利用地势把一批胡人困在了?清古坡中。”

“楚御本来可以带着自己那队人马离开,但不知?怎么的他下了?令,让其?他人先走?,他去断后。”

宗承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但此番并不顺利,胡人好似知?道他会如此,加派了?兵力前去埋伏。”

戎肆沉默了?片刻。

“咱们的人远远看到了?一点,那胡人的阵仗不小,可楚御带的人不多。”

“照这样下去,情况应当不太乐观。”

这听起来的确很不合常理,楚御这等人,最?是擅长计算利益得失。

去而复返,把自己置身?险境,戎肆慢悠悠地问,“他是私藏了什么宝贝吗,不能让胡人看见。”

宗承摇头,“我这也奇怪呢,该不是什么军中秘闻,或者有关江山社稷的事?。”

毕竟对于楚御来说,权势最?重。

为?了?这个,能借清古坡的时机铲除异党。

宁可错杀一百也决不放弃一个。

能让他动容的,除了?权势想不到其?他东西。

戎肆沉默良久。

忽然间?觉得楚御此番与自己上次的境况很像。

越是在意什么,就越容易因为?什么消亡。

是执念也是坟冢。

他夫人给出的主意,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虞绾音竟也默许他这样犯傻。

宗承琢磨着,“不过现在看来,楚御原本可以继续带人迁都定?京,此番举动一下子?主动权被毁。”

“这后面局势要是稳不住,搞不好迁都半路就要被胡人剿灭了?。”

戎肆扶着桌案起身?,音调拖长,“走?吧。”

宗承还没反应过来,“去哪?”

戎肆捞起一旁手腕绷带,往手臂上缠着,“去压一压胡人的火,最?起码让他们影响不了?迁都和后续布兵。”

宗承闻言也没有意外,应了?一声?“好嘞”立马掉头出去准备。

一旁宿方?踟蹰道,“主公,方?才那胡人说,如果咱们帮了?郢州军火,视为?同?党……”

戎肆拎起旁边的长刀,“和楚御有仇,但我和郢州百姓没仇。”

“我们本身?就是郢州同?党。”

胡人打进来百害而无一利。

这也是他当初听说胡人入关,就停了?与楚御争执的火力,打算从上安撤离的原因。

个人恩怨和民族兴亡。

他能分得清。

先解决大事?,再解决小事?。

现在援助,总比日后胡人盘踞郢州,到家门口他们才动军火,要有利一些。

即便不知?道能有多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