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很热闹，因为主要是为了给奶奶祝寿，桌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黄腔和劝酒，吃完饭吹完蜡烛，苏逸给奶奶切了一个拳头大的寿桃。老人吃得不多，尝两口就吃不下了，只是讨个意头。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群体默契，所有人都拱着让周泉阳和宋雨晴一起走，咔哒咔哒嗑瓜子的间隙还交换几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就这么把俩人拱出去了。

周泉阳和宋雨晴走在黑暗的小巷里，路灯也电力不足似的刺啦刺啦发暗，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脚步在沉默里响亮地踏在地上。

“哎，你白天是在苏逸房间睡着了吗？”还是宋雨晴先开口，毕竟她就住这附近，很快就要到了，全程不说话还是有点奇怪。

“啊……嗯。”周泉阳摸摸鼻子，心虚得不行，胯下某处还在悄悄地往外滑落粘液，他猜是苏逸射在里面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们打架了呢。”宋雨晴笑一声。

周泉阳轻咳一声，没有答话。说实话他现在挺害怕听到她的声音的，会想起门边被操的那段，让他又应激地缩起逼来。

又是一小段安静。

正搜肠刮肚找话题，手心突然一凉，竟然是宋雨晴的手牵了上来。

他一惊，在脑子里有所反应之前把手收了回来，随即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太傻逼了，但是再牵回去显然更傻逼，便只能假装整理一下围巾。

宋雨晴把手揣回口袋里，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太突然了吗？”

周泉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要说高兴好像有一点，但又没有想象中的饱满，单薄而瘪下来，像漏气的气球。

于是他回了一句极其傻逼的话：“等高考后再说吧。”

突然变成优等生了似的。

宋雨晴忘记拿自己的手套，又往奶奶那里折返一趟。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苏逸在收拾桌子，她便也上去帮忙。

“不用了。”苏逸挡了挡她的手，“我来就行。”

宋雨晴没理他，帮他快速地清理完一地狼籍。

奶奶已经回房间休息了，阿姨在和外地上大学的儿子打电话，他们收拾完就坐到门廊的椅子上，手里还捏着片西瓜。

也不知道谁这么有创意大冷天拿了个西瓜上门，宋雨晴咬了两口，觉得心口都凉了，整个人缩成一团。苏逸坐在旁边理所当然地不说话，她都已经习惯了，扭头看看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她当然喜欢过苏逸，不过那都是幼儿园的事了，毕竟谁没有过年少无知被美色蒙蔽的阶段啊。

不过苏逸一直不怎么理她，准确来说是不怎么理所有人，这朵竹马开出的青梅自然很快凋谢，演变成如今这种类似亲人的关系。

阿姨打完电话出来看她还在，又过来八卦了几句周泉阳，都问到人家家庭背景了，宋雨晴无力招架，带着点羞意笑说：“哎呀……高考完再说吧。”

阿姨火眼金睛地看出点什么，眼角的褶皱弯出市侩的弧度，“他这么跟你说的？”

“哎呀……”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嗔一声。

等阿姨去洗澡了，她才想起来要问什么，拍拍身边一直沉默得像座雕塑的苏逸：“你下午没跟他打起来吧？”

苏逸用眼角扫她一眼，过了一会才答：“没有。”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因为苏逸的父母工作一直都很忙，有时候连幼儿园放学都没办法来接，苏逸每次都一个人等到最晚，连老师都不耐烦了，又不敢放他自己走，只能亲自把他送回家。

一开始奶奶还夸这老师负责任，没人知道她为了快点下班回家是一路拽着苏逸走的，小孩腿短跟不上，要摔上好几回，手都没来得及碰地又被她拎起来继续走。后来是苏逸的膝盖小腿因为摔跤烂得不行了才被发现，跟园里反映之后那老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家里也有两个小孩要照顾，声嘶力竭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苏爸苏妈因为忙没能死咬着跟进这件事，居然就这么不了了之。

他们的最终解决方法是送苏逸去学跆拳道，像在怪他自己走路不够稳。据她所知，苏逸高中前还有持续地去上跆拳道的课。

所以他和周泉阳要是真打起来，后果还真挺不堪设想的。

她吃了两片西瓜，肚子胀得更厉害了，站起来打算消消食，问苏逸：“哎，你打算考哪里啊？”

没等苏逸回答，她又说：“算了，你肯定在那两所里面选。”

她以为苏逸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想多说话，没想到对方停顿一下，问她：“你呢？”

她惊讶地愣了几秒才道：“如果能发挥好的话……f大吧。”

苏逸点点头。

高考后再说。

有得说的话，应该不会是异地恋吧。他想。

最后宋雨晴还是没能记得拿上她的手套。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哆啦A梦

周二下午周泉阳没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医院一趟。宋雨晴发信息拜托他帮忙送奶奶上公交，因为阿姨临时要加班，没办法赶过去。

不用说，他肯定答应下来，路上还有点紧张，在脑海里预演了好几次听医生诊断结果的场景，没想到刚下车就看见奶奶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双手杵着一根桦木拐杖，见到他之后笑得眯眯眼。

他还以为是自己来迟了，赶紧把钱塞进司机手里就跳下车，还被车门拐一下，踉跄两步差点给奶奶当场跪下。

“哎哟哟！”奶奶还想去扶他，“慢点啊孩子。”

周泉阳勉强站稳，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我是不是来晚了啊奶奶？”

“没晚没晚，来得刚刚好，我也是刚出来，”奶奶轻拍他的手，“你带我到公交站那边，帮我看看搭哪辆车就行。”说完又叹一声，“我这眼睛啊，实在有点看不清了，只能来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周泉阳让她握着自己的手在马路边等绿灯，“吃点东西再回去吗？”

“不吃喽，医生不让吃。”奶奶要仰着头看他，瘦小的身躯即使裹了厚厚的棉衣也不显得臃肿，午后的太阳晒进她混浊的眼睛里，并没能聚起多少光。

周泉阳心里不太好受，但尽力没有表现出来，到了公交站又开始琢磨怎么说服奶奶坐出租车回去，他提了一嘴，老人家果然不同意，连连摆手说自己坐公交就行，站点就在进家门的小巷，下车也方便。

但周泉阳还是怕她在公交车上出什么意外，被人碰了撞了都是大事。又磨了好一会，故意说自己上晚自习要迟到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才迟疑地被扶上出租，从随身背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他，说：“顺便帮我把这个拿给小逸吧，今晚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