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靠在她的颈窝里，问：“你想听哪些？”

梁妍将他的手掌贴在她心口上，她随之盖在上面说：“你爸跟你妈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生下你的？”

程易喃喃道：“他们是同一个村的人，小时候感情好学习也好，后来一块考上县城的高中，又一块来北城读书。我妈念完书在医院做护士，我爸本来准备学医，后来放弃了这条路，改去学了金融，他们本来准备毕业就结婚，但到了那个时候……”

“你爸遇到了程裕的妈妈是不是？”梁妍知道那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无论从过去还是现在的角度看，都是程伯伯为了权利抛弃旧爱，高攀上了方阿姨。

“那时候我妈和我爸决裂，没有告诉我爸就直接打掉了他们的孩子，可能就是那次没有调养好，导致落下了病根，在后来又跟他稀里糊涂有了我之后，她一个人躲了起来，哪怕明知对她有生命危险，也坚决要把我生下。等她肚子很大的时候，才敢回家面对外公外婆，直到把我生出以后就走了。”

梁妍唏嘘又心酸地听着，想他小时候没有父母陪伴，住在那样偏僻的山里，和程裕的生活简直天壤之别。

她抓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握：“难怪你那么瘦，小时候吃什么长大的？”

“是我本身体质就偏瘦，外公外婆把我照顾得很好，从来没让我饿过一顿，反倒是他们为了把我拉扯大，付出了很多。”

“你爸就没有给你们寄过生活费吗？”

程易摇头：“我外公从来不收，他是个很有骨气的人。”

“你也很有骨气，你肯定像你外公。”梁妍捏捏他的脸说，“你这么老实听话，是从小被他们教的吧。”

他点头：“外公也觉得我像他。”

“那你外公一定不像你这么蠢，大老远从北城坐火车回家，还一个劲地找时间拖延，就为了那点小算盘。”

当她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抵达小镇那天的记忆席卷脑海，她在热浪朝天的街上一脸嫌弃，进了旅馆之后抱怨懊悔，甚至等不到他出现而耐心耗尽，再到后来的一念之错。

但现在再让她重新回想一遍，却记起了更多的细节，他特意给她买的烧烤，第二天准点敲响她的房门，连续几天给她带的早餐，登山时背包里充分准备的东西，走吊桥时及时扶住她的那只手臂。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赶时间过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晚上几点到家睡觉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么短暂的睡眠时间下，第二天还能有精力陪她一块儿爬山的。

他什么都没提，而她当时看他不断打着哈欠，也没有丝毫察觉。

他那时完全来不及去车站迎接他，到了她要走的时候，她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梁妍忽然想，要是没有那回事，她没有去江州，也没有留在国内读大学，现在他们之间估计已无交集，早就忘了彼此。

她好奇他当时的想法：“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让我去江州玩，难道你想改变什么？”

程易跟她正对着脸：“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可能那是最后一次了。”

她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笑道：“你挺会给自己抓机会。”

“那我是抓住了吗？”他问她要答案。

梁妍踢了下压着她的小腿：“你是不是白痴，在我的身体里问这种话。”

俩人就着这姿势温存了许久，程易不好意思地退出来，他刚才舒服过头，沉溺在了里面。

梁妍全身黏糊糊的，又没什么力气，程易抱起她去卫生间冲了个澡，等她擦净身子出去，他才给自己洗了洗。

洗完后出来走到床边，程易却见床上摆着一套黑色的男士西装。

梁妍侧躺在床上，单手支着脑袋，冲他微笑：“你的生日礼物。”

程易从上看下来，一时忘了给出反应。

“愣什么，快点穿上去，我想看看。”梁妍从床上坐起来，拿起白色衬衫往他身前比了一下，“我都是瞎买的，还不知道合不合尺寸呢。”

程易摸了一下西装面料，问她：“多少钱？”

梁妍催他将衣服脱了，说：“打折买的，一套下来也才五百多。”

程易虽然从未逛过西装店，对此没有接触毫无了解，但他以前看过程宗明穿的那些西装质感，不禁怀疑道：“怎么我感觉做工很好，应该要很贵吧。”

梁妍解释：“这你不懂，有时候你摸着挺好，它不一定好，真正好的是全羊毛的，我还不至于买那么贵的。”

程易想看包装袋：“那这是什么牌子的？”

梁妍拿起地上的纸袋给他看：“就杂牌，别废话了，快点。”

程易想不到人生中第一件西装是她送的，已经算不清这是她送给他的第几样东西了，他脱掉上衣，当着她的面先穿衬衫。

衬衫比较合身，他扣完最后一颗扣子，问她：“你知道我的尺码？”

“不知道，但是我有办法。”她眼里闪着精明的光，“想不想知道？”

“什么办法？”程易直觉不是个好办法。

梁妍替他将最上面那颗扣子解开，双臂绕到后面圈住他的腰，得意道：“就这样，我找了个跟你差不多身材的男高中生。”

程易抓紧她的手臂，脸色不悦：“你抱他了？”

梁妍想起当时自己还逗了下对方来着：“他跟你一样害羞，被我占便宜，算是他吃亏了。”

他还是吃醋：“你这是馊主意，可以来问我的。”

“问你还哪来的生日惊喜。”梁妍继续拿起了西裤，看见他穿上以后，到脚底的长度还可以，就是裤腿里面略显空旷，她抓了一下里面的空气说，“你太瘦了，身上再多点肉就能撑起来了。”

程易最后将外套穿上，整理了下衣领和边角：“听学长们说，到时候外科实习一天都在手术台上站着，基本没时间吃饭，所以经常狼吞虎咽，体重反而会增。”

梁妍站远了欣赏：“我这又不是让你上手术台穿的。”

程易觉得现阶段也没机会穿：“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穿？”

“你们专业不是有课题报告吗？演讲的时候就穿这个，到时候一定是全场最帅的。”

他笑道：“能有多帅，老师又不看这个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