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淡声说:“狗见了好肉,自然盯得紧。”
饮酒
裴溪亭跟随高柳进入房间?, 屏风后?有两道身影,绕进去一看,正是赵繁和跪在他身旁侍酒的春声。
春声显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面露惊讶, 赵繁见状微微挑眉, 说:“认识?”
“前夜在小?画舫上为客人唱曲时见过裴公子。”春声看了眼裴溪亭,伸手攀上赵繁的肩, 笑着说, “是位好俊美无?俦的人物呢, 与裴公子凑在一起时着实赏心悦目。”
赵繁闻言“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既是小?画舫,那便是陪一二客人,能让春声出园子相陪的客人也不是一般人,裴溪亭能登上那小?画舫,便是和那客人认识。
“来这里。”赵繁示意裴溪亭在对面的小?榻落座, 笑着说, “不想溪亭在宁州还有熟识, 倒是不需要我照顾一二了。”
裴溪亭撩袍入座, 说:“行简误会?了, 那是我在邺京的朋友,只是他此行是偷着出来玩儿的,我不能暴露他的身份行踪,请别?见怪。”
难道是上官桀?赵繁摩挲玛瑙酒杯,又松开, 提壶给裴溪亭倒酒。
这动作让春声心里一惊,看向裴溪亭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惊疑, 想不到世子竟然如此客气体贴。
裴溪亭也受宠若惊似的,连忙双手微捧酒杯,温声道谢。
“这是江南两路颇有盛名的芙蓉酒,”赵繁放下酒壶,和裴溪亭碰了一杯,笑道,“尝尝。”
裴溪亭双手举杯凑嘴,微红的唇瓣露出一条缝,抿入酒液,吞咽时喉结滚动,明明隔着一层皮/肉,赵繁却听到了酒液流动的声音。他不禁想:若是酒液从那唇角一路留下脖颈,淹入衣襟、胸膛、小?腹,那该多活色生香啊。
指腹不定地摩挲着酒杯,赵繁一动不动地盯着裴溪亭,在对方放下酒杯时眨了下眼睛,微微一笑,“如何?”
“清香酥口?,不错。”裴溪亭仿佛没有察觉对方目光中?的火热,微笑着说。
“喜欢就多尝尝,待会?儿我再送你两壶拿回去喝。”赵繁给裴溪亭续杯,“昨夜那事,我怕你有误会?,本想着寻个时候与你解释解释,没曾想今日就遇上了,那就正好请你吃杯酒。”
裴溪亭道了谢,说:“我哪有什么误会??倒是小?侯爷昨夜动了刀子,看着凶得很,不知您二位有没有误会??”
裴溪亭这么一说,赵繁就笃定是上官桀将高柳的身份告知了去,也不知有没有编排他什么?
赵繁抿了口?酒,说:“我虽经常在外?面,与小?侯爷却也是旧相识了,没道理?因为这么桩小?事生了嫌隙,大家说清楚就好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溪亭竟和小?侯爷有深交。”
那双桃花眼笑意温和,仿佛随口?闲聊,裴溪亭也浅浅地笑了笑,调侃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莫非行简觉得我身份太低,小?侯爷瞧不上我,我也不配与小?侯爷相交?”
赵繁的确是这么想的,上官桀向来是眼睛长在头?顶,高傲自大得很,按理?不会?将裴三那样?身份、性子的人放在眼中?,更莫说有交情?,除非他见色起意,对裴三生了觊觎之心。
“怎么会??”赵繁说,“只是从前没听说你二人有交情?。”
“我说着玩儿的,我与小?侯爷的确无?深交,只是有几面之缘。小?侯爷与家兄是朋友,因此才会?瞧我一眼吧。”裴溪亭说。
听见裴锦堂的名字,赵繁顿了顿,说:“那溪亭不问?问?昨夜高柳为何出现在你居住的客栈外?吗?难道不怕我要害你?”
“我在宁州人生地不熟的,行简若真要害我,何必与我虚与委蛇?何况我有什么值得被害的地方吗?”裴溪亭柔和地笑了笑。
赵繁闻言笑了笑,若有其事地说:“为着阿弟,我本就该照顾你一二,但怕你觉得欠了人情?,因此我原本想着派高柳去打探你的房间?,再遣人暗中?保护一二,没想到会?撞上小?侯爷。这本就是误会?一桩,可我担心小?侯爷不明不白地与你说了什么,让你心生芥蒂,那就不好了。”
“行简多虑了,就算小?侯爷与我说了什么,他的话,我却也是不敢信的。”裴溪亭眉尖微蹙,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我与小?侯爷有些误会?,他待我没有好脸色,更没有好心,我又怎么会?信他?”
“哦?”赵繁挑眉,“这是为何?”
裴溪亭沉默一瞬,闷了口?酒,摇头?说:“实在说不出口……罢了,这本也无?妨,我以后?绕着小?侯爷走就是了。”
“我都将你当作半个弟弟了,在我面前,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赵繁伸手,隔着袖子轻轻握住裴溪亭的手腕,柔声说,“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说与我听,若是我能替你打算一二的,自然会?帮你。”
裴溪亭忍住抽手的冲动,难为情?地看了赵繁一眼,又偏头看了眼跪坐在一旁的春声,低头?抿唇不语。
见状,赵繁说:“都出去。”
春声咬了咬唇,心有不甘,却不敢说什么,应声后?就起身退了出去。高柳随后?跟上,出去后?轻轻掩上门?。
“怎么关门?了?”对廊,俞梢云趴在窗眼后?说,“赵世子不会?对裴三公子做什么吧?”
安静站在角落里的莺自语闻言抬头?,却不敢和在外?窗前的太子说话,只走向俞梢云,轻声说:“赵世子浪/荡得很,裴公子长得那副模样?,万一他生出色/心……这园子里多的是床榻间?的药物,万一……您要不要去看看裴公子?”
俞梢云闻言看向太子,太子没有转身,说:“有他的随从在,无?妨。”
这倒是,以那人的耳力,屋子里发生什么,他站在屋外?必定是一清二楚,俞梢云想。
元方在屋外?站桩,耳边是裴溪亭虚伪得无?比自然的轻声细语。
“我不敢对行简说假话,可实话实在是难以启齿……”赵繁已经收回了手,裴溪亭此时双手搭在膝上,轻轻地攥着一点布料,声音很小?,“之前在邺京的时候,某日小?侯爷将我骗去了赋梦楼,想要、要与我做那档子事。”
此事赵繁早已知晓,闻言却说:“什么?”
他猛地起身走到裴溪亭身前蹲下,伸手握住裴溪亭的左肩,语气小?心,“你……无?事吧?”
“我简直吓坏了,好在奋力挣扎才逃了出来。”裴溪亭微微侧脸,却教赵繁看见他发红的眼眶。
这样?的美人欲哭不哭,着实惹人怜惜,又恨不得让他哭得更厉害些。
赵繁心火烧了起来,握着裴溪亭的肩头?让他侧脸对着自己,说:“小?侯爷自来霸道惯了,喜欢什么便想得到什么。”
“他哪里是喜欢我?他是要糟践我!”裴溪亭难以自控地拔高了语调,猛地抬头?看向赵繁,急声说,“他是得不到我二哥,所以才勉为其难地来拿我解闷!”
赵繁眼皮微挑,很惊讶地说:“这是何意?”
“他就是拿我当解馋的小?菜,当替代品。”一滴眼泪终于从裴溪亭眼眶滴下,顺着脸颊滑落,他偏头?闭眼,咬紧了唇瓣,好不委屈地说,“我知道,小?侯爷身份尊贵,可我不是攀龙附凤的人,无?意从他那里得到丁点好处,他何苦如此羞/辱我?”
赵繁咬了咬牙,克制住亲吻那颗眼泪的冲动,伸手替裴溪亭擦拭眼泪,哄着说:“此事真是让溪亭受委屈了。”
裴溪亭好似沉浸在情?绪之中?,未曾发现赵繁的动作太亲昵,便没有闪躲,只吸了吸鼻子,闷声说:“我心里又怕又恼,后?来侥幸入了笼鹤司,本以为小?侯爷会?看在笼鹤司的面子上放了我,没曾想王夜来那狗腿子竟然派人跑到兰茵街来绑架我,若不是游大人出手相助,我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呢?”
“王夜来……哦,他啊,”赵繁轻嗤,“那小?子被溺爱得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有些事情?有脑子的人不会?做,偏偏他脑子里灌满了泥巴,你能如何说呢?”